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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61)+后记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迦南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着,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已经不能平稳地发出了。在离孤这样强悍的巫师的结界里,根本就不用想去使用召唤术。尽管刚才他还不死心地拭了拭,但是刚刚陷入冥想,就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被某种力量拉扯入侵,他便立刻狼狈地从冥想中挣脱出来了。

“我若是不死,怎么能让你顺利见到我,怎么能让你吃下我的心血?”十五慢吞吞说着,仍然用手捂着自己的心脏。

“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杀死的是我的化身,是我用巫蛊术复制出来的另一个我,还有娇娜。”伴着他的话语,那娇娜还冲迦南福了福身,妩媚动人地一笑。

“那个十五只是在基因上与我完全相同,却只有我十分之一的力量,所以你的九尾狐才能那么顺利地杀了我,并且没有感知到我的真实身份。不过也不能怪他,我的样子,跟四千年前已经是大不相同了……”十五,不,是离孤说着,露出了几分怀念的神情。

迦南感觉被离孤那双仿佛能将人灵魂吞噬的眼睛看着,全身便如石化了一般,动弹不得。这传说中的疯巫师究竟要对他做什么?

“你……要干什么……”

离孤此刻看他的神色,竟有一丝同情和怜悯的温柔。他叹了口气,仿佛无限惋惜地摇摇头,“你一定十分困惑,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你一定觉得自己真是太不走运了,竟然被离孤这个大魔头抓到了。”他说着,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鬼魅的微笑,“但是如果我告诉你,你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会站在这里,面对着我,你相信么?”

迦南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反射性地摇头。

离孤毫无意外,他此刻温柔得如同一个好心肠的病弱公子,那双枯瘦冰冷的手,也无限缱绻地轻抚过迦南苍白的脸颊。

他给迦南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强大的巫师,修炼了一种名叫活体转生术的禁术。这种巫术可以令修炼者拥有不死之身,但是身体却会不停衰老。不论身体有多么破败,灵魂都不会离开。这样的不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比死亡还恐怖的诅咒。试想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腐烂的情形有多么可怕吧,没有人能承受的了。

然而这种巫术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每当一个器官开始衰退的时候,只要能找到新鲜的器官来替换,便可以长生不老了。

在所有的器官中,最重要的便是心脏。心脏是身体中储藏着生命之源的所在,替换心脏不似替换其他器官那样容易,替换者必须要尽可能的和接受者相似,不论从血型,经历还是性格天分。在仪式进行前,此人必须吃下接受者的心血,必须从精神上与接受者相通,直到替换者年满十八岁的那一天,他的心脏必须由其亲人亲手取出。

那个巫师的心脏已经快要到期了,于是他需要一名新的替换者。他的追随者有很多,从中他挑选了两名最合适的,用巫蛊之术令他两人在交合期间,令其染色体以最理想的方式分裂重组,而后诞生一名天性上与这名巫师最为相似的婴儿。

这个婴儿出生后,由其父亲在巫咸族将他抚养长大,潜移默化中以魅术控制他,令他学习跟那巫师相同的专精巫术召唤术。而后这个孩子参加了九巫会。在预选的时候,逐夜长老作为他离孤暗藏在巫咸族的手下之一,命令天狗给其放水,令他顺利过关。而后在地宫中,他的追随者之一,巫咸族的后起之秀奂清也曾暗中帮助他所在的小组赶走了大部分可能遇到的怪物。虽然中间出了点小意外,不过这个孩子总算是成功地进入了最前十的名次。

此时在巫师和右贤者的合作下,羽人和人类的战争爆发。巫师故意写了一封信给巫咸,而巫罗,同样作为他在巫咸族的暗桩,告诉了巫咸离孤可能回来的噩耗。于是在巫罗和逐夜长老的推动下,十名少年被送往羽民国,而这个天生就注定成为替换者的少年,自然也在其中,被一步一步地送到了这名巫师面前。

“故事结束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十五轻轻挑起迦南的下颚,凝视着少年那愈发惨白的脸,还有那逐渐被不信和惊恐填满的右眼。

“你骗人……骗人……”不可能……一定不是真的……这太虚幻了……

照他这么说,他父亲难道也是离孤的手下?怎么可能?!

但是离孤仍然好整以暇,迦南那在恐惧和崩溃边缘挣扎的表情,令他享受无比。

“你难道没怀疑过,为什么你母亲这么多年没回来看过你一次,为什么你父亲从来不拿你当回事?天下父母心,怎么会有父母这样不在意自己亲生的骨肉?你难道没怀疑过,资质平平的自己怎么可能过五关斩六将在九巫会中展露头角?你可能会说你有一个厉害的灵兽,但是这一次你被抓,那九尾狐有选择救你么?”

离孤每问一句,迦南便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撕扯下来一块。胸口闷痛不已,脑子里也在嗡嗡作响。

离孤咯咯咯笑起来,笑声刺耳艰涩,“当时我给九尾狐那两个选择的时候,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一定会救赤炼。我的目标本来就是你,可笑他还以为我费那么大力气只是要那只红狐狸的转世。迦南啊迦南,废了那么大力气,丢了一只眼睛,最后还成了别人爱情的陪衬。你真是可怜,看得我都不忍心了。”

迦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离孤的话进入他的脑中,便停留住了,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为何,离孤说得每一句话,他都毫无反驳的余地?

迦南捂住自己的耳朵,睁大右眼,眼泪接连不断爬了满脸,哭得又难看又可怜。他呻吟一般哀求着,“别说了……别说了……”

离孤见他如此,知道他已经快要崩溃了,现在只差最后一击。

“迦蓝。”离孤收起了笑意,命令道,“今天可是你儿子十八岁成年的生日,你不出来祝贺一下么?”

迦南从低垂的视野里,看到一道黑色的下摆,缓慢地映入眼帘。

他隐约知道,他不可以抬头。一抬头,他的人生会就此支离破碎。

可是他还是抬头了。

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离孤是在骗自己的。

可是当他看到迦蓝那有些躲闪,有些不忍,有些愧疚的目光,迦南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梦、他的期望,一直在破碎着。所有的奇迹,所有的快乐和幸福,不过是为了之后更大的失望和悲伤。

因为他这一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玩笑,一个谎言。

迦南小时候总是羡慕班里那些被家里人管着一定要按时回家不能像他一样在外面疯玩的孩子,因为有人管着,有人唠叨,说明有人是在乎着你的。不过他想,没有关系,他的爸爸只是太像小孩子了,不知道怎么当一个爸爸。

却原来,对方根本就没想真的当他是自己的儿子。否则在最后的时刻,怎么忍心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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