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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54)+后记

“就算是这样,我难道真的要违反十大禁条之首吗?太冒险了吧……”

“我并没有让你去融合魅术和召唤术。”海洹说道,“照目前的状况,我们大概很快就会见到离孤。而离孤的专精巫术虽然是召唤术,但实际上他在魅术上更有天分,后来更是对魅术着迷,变成了喜欢玩弄人精神意识的可怕人物。所以如果我们面对的真是离孤,你若没有对魅术最基本的防卫能力,就算我再怎样也难以让你全身而退。”

迦南一听,心中愈发紧张了。意识被十五入侵时那惨痛的经历令他立马出了一身冷汗。

“那……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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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术乃是由鸿蒙之初巫咸族一名倾国倾城的女子所创。传闻她并无绝色美貌,甚至幼年时因为相貌平平,在家族中颇不受宠爱。然而她似乎天生就对于人的情感波动非常敏感,而且进入冥想后能感知到别人的潜意识。后来她的恋人被族中第一美人夺去,她愤恨之下,开始研习魅惑控制人心的方法,并且在十年后脱胎换骨,任何人只要和她的眼眸对上,便会从身心沦为她的奴仆,出生入死肝脑涂地也不过为博她盈盈一笑。

修习魅术之人常常因为太过迷恋控制别人的感觉而变得阴邪怪异,有些时候因为太过于沉浸在别人的意识中,导致丢失自我,最后反而被别人的意识吞噬。所以要修炼此法,必须有极强的自制力才可以。

迦南现在看到海洹对魅术也如此精通,已经不觉得奇怪了。但一丝疑云还是渐渐在他心中成型。海洹真的只是个简单的十七岁少年么?一个人到底要聪明到什么地步,才可以在少年时便对几乎每一种巫术都有相当的造诣?

入夜后,一轮玄月悬挂在雌树的梢头,流银般的颜色缀满青蓝色的树叶。迦南和海洹面对面盘坐在从房间延伸出来的平台上,清风吹动两人的发丝。此时万籁俱寂,众人都已沉睡,他二人身上变形术的时效暂时过了,便都现出本来的面貌来。迦南偷偷看着月色流淌在海洹的眉梢眼角,那一头黑发恍若蒙上一层银白,愈发清丽如梦。迦南不明白一个男生怎么可以给人这么圣洁的感觉,令他这样仰望着,向往着,却也无可奈何着。

好在上天赐给他一个阿霜。阿霜和海洹的感觉这样相似,令迦南偷偷感到一些对阿霜的罪恶感。

是把阿霜当成海洹的替身了么?但感觉又不是这样…

“不要走神。”海洹忽然说话了。迦南心里一慌,连忙收敛心神,努力进入冥想。

闭上眼睛,能感觉到的便只剩下月光照在皮肤上安静的清凉,和海洹飘在耳际的声音。

恍惚,怎么竟有些像是阿霜在对他说话似的…

“试着找到我的意识,这是第一步。找到我后,我会试图入侵你的意识,你要尽量将我推出去,或者不要让我找到你的意识。放心,就算我入侵了你的意识,也不会进入太深。我们只是练习。”

迦南点点头,忘了海洹根本看不见。

沉入冥想,他在一片苍茫中茫然四顾,四方烟云弥漫,恍然一片虚无,只有他孤身一人。他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人的意识。

倏然,他感觉整个灵体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摄住,头颅剧痛,仿佛在被什么强行入侵者。他大叫起来,拼命挣扎,却阻止不了对方的入侵。

半刻后,他忽然从冥想中挣扎出来,大口喘息着,几乎是趴在地面上。而海洹则在他对面坐着,样态跟刚才别无二致。

“还好么?”海洹问了句。

迦南平静了下心绪,知道海洹并没有真的入侵他的意识。恐惧的感觉稍稍减退,他便说道,“没事了,再来。”

第二次,仍然是相似的茫然无措,相似的被入侵的恐惧。迦南冷汗直流,再次清醒过来。海洹见他如此,说了句,“你还记得你在沼泽里是怎么找到那些巴蛇幼蛇的灵识的么?”

迦南感觉左眼一阵阵发疼,用手整了整绷带,“我……我当时也不知道……”

“不要找,用你的灵魂去感觉。世间万物的灵体之间都是有联系的。”

有联系的吗?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意识可能会被别人看到,他就恐惧非常。十五那青白的面孔又浮现在记忆里,令他控制不住地慌了神。

“不用害怕。我在你身边,你是安全的。”手上一阵透着冰凉的温热,迦南一愣,却陷入了海洹近在咫尺的黑瞳里。

别害怕,我在你身边,这是阿霜也对他说过的话。迦南感觉心间狠狠一阵颤抖,整个人都愣住了。

海洹却蓦然退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重新打坐,“再来。”

这一次迦南尝试着按照海洹说的,不再茫然寻找,而是试图去感觉。然而仍然是一头雾水,什么也感觉不到。最后又是筋疲力竭地从冥想里挣扎出来。如此一夜,他一次一次陷入冥想,一次一次挣扎出来。到最后几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边露出曙光之时,海洹叹了口气,扶住了脸色煞白的迦南,“今天就到这儿把。回去好好睡一觉。梧潭那边我会去回报。”

迦南按照海洹说得躺回床上,心里却对自己升起一团浓浓的厌恶。为什么连这点天分都没有?之前对付蛊雕和巴蛇的经历果然都是他运气太好么?

又让海洹失望了。这样弱小无用的自己,真是令人厌恶啊……

模模糊糊地陷入梦境,海洹一直等到他睡着了,才默默坐到他身边,双目有些痴然地看着那面白如雪的少年。

海洹看着看着,双目中却泄露出几分银蓝色的光华。

“我该怎么办?”他低声询问着,空档的室内,回应他的只有颤抖的朝阳。

海洹喂昏睡中的迦南吃下了用十五的心血制成的药引,然后施了变形术,将迦南变回十五的样子,他自己则重又幻化成连晨的摸样,去向梧潭和子优报告,十五的伤口发炎,现在又病倒了。

子优听了,端严的面上双眉皱起,“如此这般,还是要再向右贤者回报。”

梧潭捻着胡子,向海洹发问道,“不是已经好了么?”

“是夜间受了风寒。”

两位无相侍僧都知道十五喜欢夜间出去散步,便也没有再继续询问。从无相侍僧的谒见厅出来,按照侍僧的作息他该去大荒神庙,跟其他初果侍僧一起带领众侍僧诵读大荒经。由金色蜷曲的树藤编织而成的大荒殿雄伟高大,如明珠一般镶嵌在树根形成的穹庐之下。白色的阳光透过那些花纹般的树藤的缝隙交错在神殿之中,映照着大殿正中高大的大荒神塑像。

这塑像总是令他有些在意。虽然神像只是彩塑,面孔都是千篇一律的样子,但那白发白衣蓝眼都是大荒神的特征。

最近夜晚做梦,总是会梦见这白发蓝眼的神明。梦见他在一座巨大如山的铸剑炉前癫狂一般地舞着,用苍凉的嗓音唱着一首古老的名叫凤求凰的情歌。那神明的情感竟不知为何传递到他的身上,他能感知到对方一种心碎到极致的悲伤,和一种心死后浴火重生般的释然。他不明白这样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明为何会有这样令人绝望的感情,但他却隐约知道,令大荒神如此绝望的,是那个名叫伏羲红衣如血的绝美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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