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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40)+后记

九尾狐第一次见到迦南冲他发飙,一时间也愣住了。

迦南像是气得不轻,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像是想要做些什么发泄自己的情绪,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徒劳地走来走去,最后一甩袖子,“妈的,我来找你干什么!回去了!再见!永别!”

说完,便气呼呼地往来路走。

走了两步,眼角一缕白影总是在若即若离的跟着,都已经到了修炼场了,阿霜还在跟着他。

迦南看对方如此,气倒是稍微消下去些。他干脆转身,抱着手臂,看着九尾,“你跟着我干什么。”

在迦南难得的坦然目光下,九尾的视线却奇异的有些闪烁起来。

“我……”

迦南眼见九尾一贯的冷凝气场似乎现出裂痕,他也觉得今夜的自己似乎也比往日更有力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离开巫咸族奔赴战场,所以豁出去了。于是他决定在今晚跟阿霜把一切都挑明。

他不想再猜下去了。海洹已经选择了鹿鸣,他已经想通了,也放弃了。但是他要知道这一边他是不是也需要放弃。

难道,真的只能是主仆么?

“阿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晚你为什么要跟我做那种事?只是为了救我吗?你真的……只把我当主人么?”

九尾狐犹豫了。他低垂着银蓝色的眼眸,白色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影子。

迦南失望了。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笑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我懂了。”他低声说了句,转过身打算继续离开。

可就在此时,阿霜却说话了,带着几分慌张的挽留。

“我没有只把你当主人。”

迦南脚步一顿。

“我……我想……我大概……”

大概后面的几个字,因为说得太过含糊,迦南没有听清。他于是回头问了句“大概什么”,却惊讶地见到一向高傲冷淡的九尾狐,此时竟然乖乖地蹲坐着,九条尾巴也耷拉下来,连耳朵也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微微垂着,一副大狗狗的模样。

他这是……

“我大概……心里是有你的。”九尾狐嗫嚅半刻,终于如此说道。

迦南一时间竟然有些发愣,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了。

原本以为他会听过的不过是类似“我拿你当朋友”这一类的话,却没想到竟是如此。

这算是……告白吗?

迦南于是傻乎乎愣着,九尾也默默看着他。一人一狐默默相对,大眼瞪小眼,中间有夜风慢慢刮过。

迦南憋了一会儿,终于有些呆滞地问了句,“真……真的……?”

九尾垂下目光,半晌,用微弱的动作幅度,点了一下头。

迦南于是更呆滞了。

九尾见他的样子,微微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竟然呆得相当……可爱。

于是九尾的嘴角微微抬起,那一章雪白的狐狸脸上,竟然露出了类似笑容的痕迹。虽然隐约,却仍然如早春第一朵绽放的桃花一般,带着冰雪融化般的动人。

九尾说,“干什么这么惊讶?”

迦南眨了下眼睛,“……因为你一直很嫌弃我啊……”

“嫌弃你,怎么还会一直暗暗跟着你。”九尾低声说着,似乎对于这句话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声音硬邦邦的。

也对啊……现在仔细想想,第一次在青夷面前现身,预选面对天狗时的危机,那次在江山楼里遇险,还有在地宫中,每一次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阿霜立刻就出现了,就仿佛一直都在他身边似的。

可迦南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九尾深深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不论如何,阿霜会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你不用害怕。”

迦南愣愣看着他,忽然,眼眶竟然红了。

不知道他已经期待这样的一句话期待了多久了。

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暴风雨的夜晚,他爹爹那天照旧要加班所以不在家,窗外电闪雷鸣,家里却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缩在被子里被吓得瑟瑟发抖。他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孩子,事实上他非常胆小,对死亡非常敏感。那几乎能撼动屋宇的霹雷吓得他在被子里呜呜的哭。他缩成一个团,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能有一个人出现,在这个充满恐惧和孤独的世界里,保护他,陪伴他,令他不用再害怕。

而如今,终于有一个人告诉他,不用害怕了。

九尾狐是第一次看到少年流出眼泪,于是他愣了。不明白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为什么会让迦南有这样的反应。

下一瞬,迦南忽然扑上前去,一下子抱住九尾的脖颈,把脸埋在他颈项的皮毛里。他抱得那样紧致,以至于九尾几乎被他眼泪的热度烫伤。

“阿霜……”迦南的声音闷闷地,“你对我太好了……”

阿霜的双目中一时间闪过一缕触动般的颜色。其实作为一个仆从,他本不够称职,对主人没有该有的恭敬,还经常不回应迦南的召唤。他甚至曾经想方设法想要弄掉额头上的血契,虽然没有成功,不过无论如何也说不上对迦南有多好。只不过会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他,需要保护他的时候出面罢了。

可即便只是这一点点的温情,也已经令迦南感动至此。

这样容易满足的一个人,本该活得很快乐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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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队开拔那一天,蜿蜒的巫溪上玄龟车一辆排着一辆。巨大的玄龟们晃动着他们明晃晃的鸟喙,硕大却有些迷蒙浑浊的眼睛望着岸上那些正在送别将要奔赴战场的巫师的民众们。多数巫师怀里都抱着亲友塞到他们怀里的花、衣服、吃的、护身符等等东西。但迦南和鹿鸣两个人是少有的无人相送的类型。鹿鸣是因为无父无母,自小在孤儿院长大,而迦南唯一的亲人迦蓝也同样要去参加征战。

迦南和鹿鸣站在他们被分配的玄龟车前等着海洹和萨洛。这辆玄龟车比他们往常乘坐的还要大上两三倍,青灰色的龟壳上托着一座精美玲珑的房屋,翘起的四角上都挂着铜铃,风一吹就叮叮咚咚地作响。迦南看着周围的学徒们被父母和兄弟姐妹围着,只觉羡慕无比。鹿鸣也少见地不说话了,大眼睛里添了几许惆怅。

“咦?那是海洹的家长么?”鹿鸣忽然问了句。

迦南也看到了。海洹的身后跟着一位美丽的妇人和一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非凡的中年人。海氏家族也并非普通的家族,虽然不像萨氏那样是世代守护镇魔塔的世家,却也是名门望族,祖父海逸甚至曾经是巫咸族的巫礼,这也是为什么迦南小小年纪就有机会跟着现在的巫礼学习祝福诅咒之术。那位中年人就是如今海氏的一家之主海烨,也就是海洹的父亲。而那位异常艳丽的妇人便是海洹的母亲若芝,当年巫姑最疼爱的弟子,也曾经被称为族中第一美人。

海烨和若芝四周都有许多护卫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身上那虽然端素却质地上乘的衣饰同样昭示他们与众不同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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