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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记(89)+后记

从记录上看,倒是每次都十分齐全,没有缺漏。不过这里的记录自然要完整才可以。

然而我发现一点可疑的地方。我发现第六次冰玉瓶的记载中,字迹看起来比其它的字迹要小上一些,似乎是挤在有限的空间里才勉强写完的,记录相较于其他皇子来说也比较简单。

这些记录应该都是相同的人书写,没有道理到了小皇帝这里突然改变字体的大小。除非……这记录是后加上去的。由于空间有限,为了看起来尽量自然,才缩小了字号。

记录中并未提及几皇子这样的称谓,而是直接标明王号和姓名。所以即便往其中增添一项纪录,也是看不出来的。

我心中越发沉重了。看来我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我合上卷宗,把它放回原处。这还不是证据,毕竟这份纪录看起来是非常正常的。

不过,当初是谁书写的这份卷宗呢?这个人一定知道真相。

还有越途是知道了什么才被灭口的?证据会不会就在他手里,还有那个疯了的宫侍。

小皇帝又为什么会和先皇长得那么相似?

如果他是杜谦的儿子的话……那他不就是杜若的舅舅?

我靠……这关系实在是太乱了……

现在想起来,小皇帝的五官,确实和杜若有某些相似之处似的……尤其是……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

我走出添香馆,差人去请关尚翊。很快他便赶来了,重新把柜门和大门都锁好。回去的路上,他问起来我有没有什么收获,我说,“收获有很多,还要感谢记录的人写得这么仔细。这些都是我们文书司的人负责记录的么?”

“是啊,善书部里有专人负责记录求子。现在负责这个的人是一个名叫海原的御少。”

海原吗?

第二天,我借口有一件许久不戴的玉佩找不到了,想到以前居住的翠微院去看看是不是落下了,便重新进入那凤尾森森的院子。深绿色的大门,里面有斑驳的竹影从两侧拥挤过来。在夏天是十分清凉幽静的。

按照之前查过的事实,越途是死在自己的卧房里的地上,貌似是在床边。

不知道他手里究竟有没有证物。如果有的话,在他被毒害后有没有被人取走。

我走进卧房,一想到这里原来也是我的卧房,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个人如果得到了什么能够翻天覆地的筹码,会把它放在哪里呢?

我在地板上踏了一圈,又在墙上敲了一圈,全部都是实心的,不像有暗格什么的……

不过,他应该不会有机会为了这个特意制作一个暗格出来,那样的话动静太大了,会被人发现。所以应该是藏在一个天然的空心的东西里……

我环视了一圈,然后忽然瞄准了那张拔步床。

这床有这么多层的廊柱挡板,看起来是非常私密的,平时估计除了早上铺床的宫侍,便只会有一个人使用。而且它虽然看似密封的很好,但其实床体是空心的。

我便赶紧过去把被褥都掀开,露出了深棕色的床板。我沿着边缘抠弄着,却连个缝隙都看不到。

看样子是没有了……

正想放弃的时候,忽然发现床头靠里面的木板翘起了一点点。

那缝隙实在太小,我就把头上的发簪取下来,尝试着把那块板子撬开了一点。我爬过去仔细地往缝隙里面瞧,隐约看到一张纸的样子。

心里一阵紧张,连手都有点抖。我取下另一根更细的簪子,费了好大劲把那张纸挑了出来,然后匆匆收进怀里,铺好了床便离开了翠微院。

回到扶摇殿之后,我跑去画室关上门,迫不及待地展开那张纸,浏览了一遍,然后便呆住了。

那是一封遗书,越途的遗书。

越途是武将之子,所以用词并不考究,却十分真挚。我一个字一个字看下来,越看越惊心。

那封遗书,是越途写给小皇帝的。大致内容用白话说出来是如此:亲爱的陛下: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臣下已经按照您的意愿死去了。请不必自责,因为这是臣下自己的选择。

在入宫之前,臣下是仇视皇宫的。臣下以为入了宫后便被斩断了自由,宛如苍鹰失去了翅膀。但是承蒙陛下恩宠,臣下在深宫之中并未受到以前所想象的折磨。陛下对臣之情,让臣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臣从不知道人是可以如此幸福的。感谢您赐予的宠爱。

现在,臣下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成为了您身边的隐患。臣爱您,便不愿您有任何受到威胁的机会。所以即便您希望臣死,臣也无怨无悔。

这封信臣下藏在只有您会知道的地方,但愿您能够找到。

最后,臣下要提醒陛下,并不是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经消失了。方子冀仍然活着。

臣下祝愿陛下福寿安康,长乐万年。

越途绝笔

只有小皇帝会知道的地方么……

只可惜,他并没有去看过呢……

我仿佛看到一个穿着绿衣的男子在一个安静的夜晚独自伏案书写着,旁边摆着一杯鸠酒。他签上自己的名字,小心而仔细地把信折好,用发簪翘着床板,把这张简短的遗书塞进去。他神色平静,平静到冷酷,然后走到桌边,毅然决然地喝下毒酒。

是他自己的选择吗?可是小皇帝仍然想让他死。说不定那毒酒是小皇帝赐给他的,他心里清楚,却还是选择死亡。

原来他可以爱小皇帝爱到这个地步么?

我把遗书放在烛火上烧了,让后另外写了一封信,叫迁易进来,叮嘱他亲自把信送到段熙和手上。

这个方子冀,究竟是何许人呢?想必一定不是宫里的人,因为宫里的人一定早就被清理干净了。但他一定是个关键人物。

我果然还是需要江湖上的力量。

我需要飘渺宫把这个方子冀抓住,保护起来,决不能落到任何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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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查着,贵公子那边我也不能怠慢了。欧阳琪不是一个好蒙骗的人,我只能给他半真半假的信息。

我去大煜宫找他,却从他的宫侍那里听说,他已经出去了。

是去耀武场了么?

我又去耀武场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人。

大概是去看皇亚父了吧?或者跟昭仪他们聚会去了?

我也没多想,看今天天气不错,就信步沿着太液池往回走。途中经过国色园,又经过了那座我和欧阳琪发生那场意外的小山。

已经过这个地方,我就忍不住脸上发热,心跳加速……

不过这个地方,白天看起来和晚上看起来真是完全不同。临着水的那一片芦苇丛白花花的,好像落了一层雪一样。宁静的风吹拂着,水面上平静的褶皱蔓延过来。

相同的是,这里仍然这么安静。

不……也不是全然的安静……

从山湾里,有隐约的人声传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驻足了,大约是因为那声音有些像是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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