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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记(52)+后记

原来如此,怪不得惠公子对我有这般深仇大恨。我就觉得不止是因为小皇帝那一阵比较“宠我”这么简单。

“陛下对臣下,不过一时兴起而已。”我站在他身后,也看着这仿佛无边无际的皇宫,“一时兴起从山里带出来,一时兴起好上两天,过一阵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说不定再过几天,惠公子跟他一要求,这宫殿还是他的。”

他转过脸来看着我,眉梢微微扬起,“平日里看你虽然总是恭顺小心的样子,不过关键时刻总是做出令人吃惊的事。本公还以为你是个奇人,没想到想法竟然这么悲观。”

我扯着嘴角对他露出苦笑,“我怎么可能是什么奇人,野人还差不多。”

他被我逗乐了,低沉的笑声听起来还挺有魅力的。笑了几声后,他对着这满眼的雪景,轻叹一声,“对于我们来说,眼前能看到的这些就是我们的整个世界了。”

是吗?对于他也许是,对于我却不是。

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回到我原本属于的生活中去。

但是我自然不能这么说,于是我就不说话,而是微微低下头做忧郁状。

“其实我们的生活比外面的人要简单的多不是么,毕竟这个世界就只有这么大而已。要想在这儿活出点名堂,也不是什么完全不可能的事。”

“对于贵公子您这样身份的人当然没什么,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那倒未必。”他仍然看着远方,嘴角噙住一个深不可测的笑。

我看了他一会儿,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这未必是指我的前半句还是后半句?如果是前半句就是他向我示弱,需要我的帮助,但这是不太可能的。他毕竟手握后宫大权,朝野里皇亚父的势力也足够给他撑腰,他实在不需要向我示弱。如果是针对后半句,那么他就是在暗示他愿意提供一些帮助给我?

但是我不敢贸然袒露我的想法,毕竟他现在对我示好,一副要帮我的样子,谁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万一他跟关尚翊一样我不就惨了?

我还是先退一步吧,“我只求平平安安的就好。”

“平安?”微微上扬的声线,他似乎淡淡地冷笑了一声,“在这种地方,没有足够高的地位,怎么能够平安?”

他说着,转过头来,深不见底的眼睛摄住我的视线,“你难道忘了你那名叫问枫的宫侍了么?”

一提到问枫的名字,我胸口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一阵抽痛。我深呼吸几口,勉力让自己的脸色恢复正常,但是我想他大概已经看出来我情绪的波动了。

他忽然向我走了几步,明明是和我相仿的身高,却给我一种压迫感。我有些想后退,但是他却伸出一只手,轻轻托起我下颚,那双眼睛更是催眠一般盯住我的瞳孔。我感觉像是被施了魔法,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告诉我,你不想给问枫报仇。你只想当别人刀俎上的鱼肉。”

我当然不想,我不想任人欺压,不想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我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直到混沌之门重新开启。

我紧紧地抿起嘴唇,他看出了我的想法似的,勾起一边的嘴角,笑得有几分魔魅,“这就对了。”他放开我,拢了拢自己的衣衫,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我招招手,“这儿太冷了,咱们进去吧。也该用午膳了。”

我有些懵懵懂懂地跟着他。他说要在我这里用午膳,让御膳司的人把我们两人的饭一同送过来。吃饭的时候他并不说话,我也只好坐立不安地往嘴里放东西。其实那一顿托他的福,我吃的比往日还要好,但是由于心思不安根本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用过午膳,宫侍们又奉上点心和热茶。他动作优雅地掀开茶盖啜饮一口,忽然说了句,“听说黄泽阡黄修缘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御医好像说,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了……”

他语气惋惜,我却知道他说这番话令具他意。

修缘是九宾之一,和修仪修容同级,较昭仪昭容昭缘略低一等,却又比充仪充容充缘高上一等,算是后宫里很高的品级了。而现在在位的黄修缘由于身体羸弱,近年来一直病在床,这一场病又加上风寒,据说是凶多吉少。

看来人还没死,贵公子却已经盯住那个位子了。他需要一个他的人占住那个位子。

不过我很惊讶,他居然选择了我?洪酌不都比我强上一些么?

他看我露出惊讶之色,神色未变,只是有些疏懒地用手轻托脸颊,“他真是可怜呐,本公日前去探望过他,瘦得连形都没了。看样子,估计也就是这几日了吧。”

他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既然别人把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干嘛不拼一把??

如果真的能当上修缘,我就能真正在这宫里立足了。那个时候我才有资本去谈报仇。

有欧阳琪的支持的话,这是很有可能的!

我便对杜若说,“你们下去,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别致的糕点之类,帮贵公子选一些吧。”又转头对贵公子道,“我这儿没什么好东西能孝敬公子,请公子勿怪。”

他也看出我的意图是支开身边的人,于是也吩咐其他人退下,在外面候着。

屋中只剩下我和贵公子两人。我站起身向他一掀袍跪下,说道,“钧天愿听公子调遣。”

他冲我笑着,笑容里是某种让人读不懂的志在必得。

第30章

车辇摇晃着驶过太液池畔,我往手里呵了呵气,吹出一片烟雾。太阳已经出来了,天空碧蓝如洗,可化雪的时节比下雪还要冷上许多。

这种天气我多么想窝在被窝里看pps…

我正往玉衡馆的方向走着,目的是去拜访新封上来的捷豫向离。他是祈国人,但是据说母亲是晏国人,所以既会点祈国的骑射功夫,又精通晏国的琴棋书画,还是祈国有名的才子什么的。我原本不想跟这种文艺青年打交道,但是欧阳琪要我去会会他,我也不得不从。

欧阳琪说,现在要取得修缘这个位子,我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这个向离。因为黄修缘将死,而向离又正得宠,保不齐小皇帝一冲动就把这位子给了他。

我一合计,他说得还真挺对的。毕竟一上来这姓向的小子就给封了个捷豫,老子混了将近一年了也还在才人这个位子上挣扎着,着实是让人很有受威胁的感觉。

去了解了解自己的对手也好。不是有句挺著名的洋文,keepyourfriendsclose,yourenemycloser(直译:了解你的朋友,更了解你的敌人,也可以翻译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玉衡馆位于太液池以西,脚下踩着一片荷花池。若是到了夏季,满池的白莲盛开,清宁的香气便会弥散在檐瓦间的每一条缝隙中。红鲤鱼在浮萍下悠然嬉戏,鸳鸯在水面上酣睡,一派隐者般的宁静氛围。而那座宫殿也是所有宫殿中最朴素高雅的,青瓦白墙,却并不粗陋。窗扇上黑色的窗格都是用黑色的檀香木雕琢而成,花鸟鱼虫栩栩如生。低回的檐廊,在楼阁和楼阁之间勾连着,风铃随着清风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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