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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无猜(12)

苏映梓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要跟我争执么?"

寿喜瞪他,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怎么,为什么不能跟你争?我吕寿喜可是要成为京城第一的商人,不把你挤下来,我哪能成第一?"

"......哼。" 苏映梓又转头回去,继续往前走。

以为他在生气,寿喜连忙追上他:"我老早就说过了......""方才那些不是我的本事,都是从那些经常来我家的达官贵人们身上看来的。"苏映梓打断他的话,"所以我并不一定比你强。"

这是什么意思?寿喜愣愣的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所以,你要跟我争,那就明着来。我苏映梓奉陪,"他侧头看他,一脸熟悉的狂妄不羁,"到时可别临阵逃脱就好。"

"谁临阵逃脱了!哈,苏映梓,你可要小心,苏家迟早会被我一点点地吞噬,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求我!"

为了追上他过快的脚步,寿喜一边拉着他的衣袖,一边回嘴。

那幅不服输的模样,无论何时都带着让人侧目的魅力。

苏映梓低下头,好不容易才掩饰住自己的笑意。

笨死了,吕寿喜。

刚安顿好住处,还没喝上一口茶,苏映梓就听到隔壁的房间传来谈话声。

这家伙不好好休息,又在折腾些什么?他放下茶杯,推开房门,却见寿喜往随身小厮手里塞了一张银票,吩咐了两句,小厮便噌噌的下了楼。

"你要买些什么让掌柜去安排不就好了?"苏映梓在他关门前走过去。

这件客栈也是属于苏家的,自然能放心。

寿喜一见是他,立刻将他拉进房内,笑嘻嘻的把他按坐在凳子上,自己转身去拿出那匹玉马。这东西放到吕寿喜手中后,苏映梓就没打算要讨回。

"怎么?想还给我?"苏映梓故意笑问。

那只铁公鸡立刻拉下脸:"我没说过!"说着,还把它往自己这边挪了一下。

这性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形成的?苏映梓挑眉。

"你说这东西究竟值多少钱?"寿喜指着玉马问道。

"你不该比我清楚?"他反问。

"哼,那是当然,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意见而已,"寿喜一脸得意,"这东西,少说也有两千两银子。"

苏映梓不说话,等着寿喜把葫芦里的药全都倒出来。这家伙心眼多得很,谁知道他又想到了哪里去。

"老鼠眼献这东西可没安什么好心眼。"寿喜冷哼,"这东西是个毒药,哪天他要倒台了,这东西便会害你卷入他的圈子中,你到时是说也说不清楚。"

苏映梓一愣,他是没想到这一点。

"所以,便要趁这东西还没捂热之前,想办法去了它的毒,"寿喜的手搭在马背上,细细的摸着拿一根根雕刻出来的鬓毛,"既然是老鼠眼作为灾款送出来的,我们就让它哪里来的就送回到哪里去,干干净净,就算受之也无愧。"

他笑得得意,苏映梓盯着他,放在桌上的手动了动,还是呆在了原位。

"所以你就打算自己出钱作为灾款,还给灾民?"

对方却摇头:"这时候有钱也没有用。城里急缺粮食与净水,我让下人去快马赶去邻县没闹灾的地方叫人送大批的水粮来,尽可能让灾民先安定下来。"

要成事,先要稳人心。吕寿喜很清楚这一点。从小受灾的经验让他知道,如果人心不定,灾后不知要多花多少力气来重建这座繁华的商埠。

苏映梓忽然低笑出声。寿喜不明白的看着他,对方却扔了一句"我真担心你会把苏家给吞了"这样的话过来,寿喜乐得尾巴朝天竖:"放心,大爷我会在吕家留个位子给你。毕竟你是苏三少,总不能委屈了你。"

看不得他这副骄傲的模样,苏映梓半眯着眼,笑容再度变得恶劣起来:"既然如此,干脆把吕家都收入苏家,这样便可彻底绝了后患。你说是不是?"

这回不是竖尾巴,而是全身毛都竖了起来,吕寿喜如同一只面对恶敌的大猫,龇牙咧嘴道:"收?吕家是你说收就收的?你要敢轻举妄动,我......我......"

"你什么?苏家上有朝廷高官,下有江湖豪杰,你要用什么方法来报复我?"苏映梓冷笑着刺激他。

殊不知有些东西是真刺激不得。

"我现在就咬你!"说做就做的吕寿喜白牙一露,呼哧一下就抱住苏映梓的手臂,不容对方收回的就迅速的咬了上去!

"你这家伙!"苏映梓大惊,想要推开他,对方却抱得死紧,这一推一扑,坐在凳子上的人连同那个发狠咬人的大猫一起,双双摔往地上。

为了不让他摔到,苏映梓一个翻身,在他碰到地面之前,把自己垫到了下面,硬生生的承受下摔地的钝痛。

"咳......"地上飘起的灰尘与背后的冲击让他咳了一下,紧闭的眼睁开时,那张清秀的脸正在自己上方,笑嘻嘻的,带点内疚地看着他。

"我才不会输!"那少年坐在苏映梓身上,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才是吕寿喜的真正模样。决定不忍耐的时候,立刻就会反击。

苏映梓受够了他因为害怕自己再度离开而忍声吞气的样子。什么柔弱,这家伙一点都不配这个词。好胜,好斗,倔强,那才是最适合他的。

可别指望从此以后我就少欺负你。

你可以欠我别的,唯独欠了一样东西,只要你不还,我就欺负到底。

银票的作用很大,大批的净水与粮食仅用了一天便全部收集运送到了陵州。苏映梓早命人建好了临时的帐篷,一个用来发水,一个用来发粮。半天不到的时间,所有陵州难民基本都领到了水粮。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到了重建的希望。

寿喜看着远处逐渐在下降的水线,感叹道:"这水,是好是坏?陵州几百年水灾,水坝修了又修,可人民几乎年年遭难。可城市毁了又重建,重建了又被毁,循环不停,陵州百姓也从不放弃,这执著,是从老祖先那里就开始了吧?"

"你不也是一样倔强么?"苏映梓笑着扫了他一眼。

"坚持自己的目标,没什么不好的。"他反倒很自豪,"就像愚公移山,终有一天能治了这水,我也终有一天能成为最好的商人。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只是时间的问题? c

苏映梓撇撇嘴。他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去等待。

其他也许能等,可这东西......

又看了眼寿喜,那个愚笨的家伙显然是一个需要花费漫长得不能再漫长的时间来等待的东西。

要是一个不留神,也许还会跑得无影无踪。

啧,等?他苏映梓可没有这种打算!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的进行着。

如果不是寿喜那天说错了一句话,也许他还能在这个客栈里轻松地多住几天。也许,他根本就不用到那地方去受罪。

事情要追溯到那天傍晚,两人正在商讨着怎么联合当地的居民凑钱重修水坝,一个曾接受过寿喜帮助的男子担着一大担子的寿桃出现在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