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牙婆(119)
“嗯。”李大狗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却称不上有多好看。
唐甜甜继续没话找话：“我记得当初你姐姐是想卖了她自己的，可你奶奶说。要让她第二年出嫁对吧？”有着景物做着对照，唐甜甜一点儿一点儿地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嗯。”
“对了，你奶奶当时真正想卖的人应该是你弟弟吧？我依稀记得。卖了你，她很是不舍得。”
这回李大狗不“嗯”了，而是回头飞快地看了唐甜甜一眼：“卖了谁，她都会不舍得的。”
这个……貌似也有些道理。
李家村本就不大，李大狗纵使走得再慢。这会儿也终于到家了。只是，眼前这个家……
【123】
“这是你家？”回忆着三年的记忆，唐甜甜确定这就是当初自己来过的那个小院儿。只是，三年前这个小院儿顶多是半新不旧，而如今却是破破烂烂的了：“不应该啊，三两银子可以干很多事情了。就算你姐姐要嫁人也不需要那么多嫁妆吧？”
嫁妆这码子事，是并没有定数的，多少都随意。也有像唐老太婆那么抠门的。不给嫁妆不说，还扣下了聘礼的奇葩。但正常情况下，嫁妆的多少跟新嫁娘的娘家情况有关，像李大狗家这种情况，有个几匹布料加上一根银钗子。也就够了。
李大狗没有接话，只是走上前敲了敲门。但却没人应门。
“呀！是这家人？”之前老老实实跟着唐甜甜的女娃儿这会儿猛地叫了一声：“这家人没了，你们来找他们呀？”
“没了？！”李大狗霍然转身，许是因为急切，语气里带上了一些惊恐和恼怒。
女娃儿被吓了一大跳，眼瞅着就要哭出来，唐甜甜忙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别哭别哭，有话慢慢说。别理那个笨蛋，他就是中看不中用的。”
“我、我说的是实话，那家人早就没了。”女娃儿看上去真的被吓得不轻，但仍然坚持把话说完，只是那调儿有点儿飘。
“怎么就没了？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跟我们说一遍吧！”唐甜甜示意李大狗呆一边去，耐着性子开导女娃儿。
女娃儿胆怯地看了李大狗一眼：“我知道大妮姐姐在哪里。”
“她在哪儿？带我去找她！”这回，李大狗终于不犹豫了，直接开口要求女娃儿带路。
“不在村子里，是在邻村，要赶着牛车去的。”女娃儿小声地说了一句，却是冲着唐甜甜说的：“我爷爷以前是敢牛车的，他总是带我去附近玩儿。”
知道地方就好办了，唐甜甜把人提溜上，因为她是坐马车来的，速度比起牛车只快不慢。没过多久就到了邻村。女娃儿的记性倒是不错，加上她之前可能一直跟着爷爷，村子里好些人都是认得她的。听她问起李大妮的事情，纷纷给指了路。
唐甜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就是要见家长了，虽然不是什么正牌的家长，好歹也是大姑姐啊！
等等，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嫁人了(⊙_⊙)？
寻找亲人最悲剧的是什么？亲人不见踪迹？还是相见不相识？李阿婆和李二狗是前一种情况，而李大妮则是后一种情况。
“你们是谁？你们找我什么事？”
唐甜甜扭头看了一眼李大狗，其实仔细想想，这货的改变真的很大。三年前只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小男孩，三年后因为诸多的历练，倒是显得有些男子气概了。至于她自己么？她真心不想承认，哪怕她今年也有十五岁了，该发育的地方还是没有发育完全，整个就是飞机场上摆了两颗小石子。
“你是李大妮吗？”唐甜甜记不清楚李大妮是不是长得这个样子，但应该是没错的。只不过，这认亲这种事情应该是由李大狗来做的，偏偏他莫名其妙地发憷了，倒是连累地她要帮着认亲。
呜呜呜。见家长也就算了，你连家人都搞不清楚又是要闹哪样儿啊？！
“是，你们是……啊！大狗！”李大妮一声惊呼，但确实已经认出来李大狗。
唐甜甜长出了一口气，认出了就好。尼玛，她以前都不知道李大狗阴沉着脸的时候，也是很可怕的。
“大姐，阿奶和二狗去哪里了？”李大狗终于开了他的金口，却没有唐甜甜预想中的那样来个热情拥抱，再抱头痛哭。他只是很淡定地问了这句话。然后略微期待地看着李大妮。
李大妮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去……去家了呗！我好久没有回去过了，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话别说是李大狗了。连唐甜甜也不信。两个村子离得并不远，就算舍不得坐牛车，走路来回也就几个小时。这年头的人可没那么娇贵，尤其是他们本来就是庄稼汉子。更别说，李大妮脸上明显得心虚了。
“是不是阿爹回来了。阿娘呢？他们是不是都回来了？”听了这明显敷衍的话，李大狗的脸色黑得都能滴墨了：“大姐，你说实话，是不是这样的。”
李大妮很是心虚地抬头看了一眼李大狗，随即一声不吭地低下头，仔细看才能看出她在微微地点头。
唐甜甜茫然了。阿爹？阿娘？等等，难道李大狗不是父母双亡吗？泥垢！
“大姐，阿奶到底在哪里？就算阿爹他回来了。总不能把阿奶也给卖了吧？”李大狗面色极为不善，照理说，身为人子，他不该一轮长辈们的事情。但如果长辈们本身就不地道，他们哪怕是身为晚辈也不需要给太多面子。说罢。看了一眼唐甜甜，貌似唐甜甜对于她的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也不咋滴。
“阿奶跟阿爹走了。二狗被阿爹卖掉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李大妮到底是把实话说了出来，可脸上有的只是无奈却没有半点儿哀恸。
看李大狗的表情，这会儿他简直就是要锤人了，咬着牙问了最后一句话：“阿娘呢？”
“阿娘也被阿爹卖掉了，我们还有一个小妹妹，卖不掉送给别人养了。只是那户人家两年前就搬走了，小妹妹找不回来了。”既然已经开了口，李大妮也不介意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上一遍：“阿爹好像又被人追债了，阿奶又哭又闹也没能让他把二狗留下。大狗，姐姐是个没用的，你要是有些本事了，记得把二狗找回来。”
李大狗森森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会的，但你总要告诉我，是谁买走了二狗吧？”
“不知道呢，二狗被卖掉的时候，我已经嫁了。阿奶生怕阿爹会折腾给我，急匆匆地就把我嫁了。”李大妮仿佛有些羞愧，但还是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这十里八乡的牙婆就那么些，二狗被卖掉的时候也有九岁了，大概是能找回来的。”
李大狗扭头看了看唐甜甜，似乎是在询问能不能把人找到。唐甜甜琢磨着，就算找不到人，弄点儿消息还是容易的：“我们这儿就那么大，打听点儿消息很容易的。”也就是因为这句话，李大狗总算是消了一点儿气。但也紧紧是一点儿而已。
“我知道了，大姐你老实呆家里吧，我要是找到了二狗，就带他来找你。”李大狗声音闷闷的，显然很不开心。
“别别。”不想李大妮还要反对：“千万别了，若是你真的找到了二狗，买下他的卖身契，但千万不要带他回来。阿爹有时候还会来这里撒泼，要是让他看到二狗，说不定又给卖了去。”
李大狗咬咬牙，答应了下来，回头却大步流星地往村口走。
唐甜甜秉持着贼不走空的光荣信仰，转而向李大妮打听这里有没有卖小孩的人家。结果，却让唐甜甜很是失望。等回了马车上，却是看到李大狗一人闷闷地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说，也没表情，就这么干坐着。
“喂，不就是找个人嘛？当初，我家小丫被唐二婆娘抱走了，最后还不是我单枪匹马就把人找到了吗？！”
李大狗幽幽地看了看唐甜甜，用一种很淡定的语气说：“小丫的下落，是我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