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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69)+番外

凤歌点点头,继续问道,“听闻七城会上,令尊辞去盟主以及城主之位,之后便下落不明。不知小二哥是否有他的消息?”

“辞去盟主以及城主之位”这句话像几颗硕大的石砾接连砸到小二头上,把他完全砸傻了。他呆呆看着凤歌,混乱中答得语无伦次,“啊?辞了……不是……不可能……我不知道啊?”

旁边一个弟子低低发出一声类似嗤笑的声音,但并未说什么。凤歌责备地看了那个弟子一眼,然后柔和了目光,安慰道,“倒是凤歌唐突了,安盟主吉人自有天相,小二哥不必担心。”

小二心又乱了,心心念念都是自个儿的爹失踪了,哪里还听得进凤歌的话。他胡乱地说了句,“那个,我先……先下去了……”然后便木木张张往外走。

这下好了,如果他想找他爹,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有时候他真的很好奇,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当了他二十多年的儿子,却完全不了解他?

小二一个人在后院的门槛上坐了半天,抬眼看着天际浮云变幻。然后,他决定就当从来没听见过这件事儿。

爹走了,而且并没有告诉他,大概就是不想被他找到吧。就算他想找,也无从下手,况且爹那么厉害,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份活计,他不能再轻而易举地丢了。

烛龙教迎回圣子的消息在江湖上很快传开,武林之中一片哗然。曾经的正道骄子,雅然出尘的安然,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邪教魔头,另得许多人扼腕叹息。

而此时的安然,已经身在章尾山中烛龙教总坛之内。

章尾山地处西北,土地贫瘠,山上多是嶙峋怪石,鲜少有花木能够在万丈绝壁上生根,看上去甚是阴森诡秘。而在幽深的山谷之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洞窟,高达百丈的洞口,被雕刻成巨门的样子。门楣上一条巨大的烛龙雕像,长及数丈的身躯,尖锐的鳞片覆遍周身,一张人面却也是横眉怒目,张开的口中含着蜡烛。

进入洞中,里面宽广非常,仿佛是连接着人世与地府的通路,延伸向遥远的黑暗之中。巨大的石笋从上空垂下来,似刀如锋,两边的石壁上镶嵌着无数灯盏,火焰烈烈染上着,永远不会熄灭一般。

从这条长路往里,深入章尾山的腹地,便可以到达总坛的各个宫殿。而安然此刻便在记载着烛龙教烛九阴经的无上窟中,刚刚从入定中醒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面上现出些许讶然。

自从他回来后,副教主赤簟便呈上烛龙教剩下的两大至宝:混沌之剑和羽衣,原本这两样东西与开阳之元并称烛龙教三奇,其中又以开阳之元为最。可惜开阳之元在安然的身体中,在没有前例的情况下,没人知道开阳之元能对安然产生什么反应,更不知道它是否仍然存在。

而后赤簟又将他带到无上窟,告诉他烛九阴经不仅是烛龙教上下的最高教义,历代教主更能在烛龙之神的加持下,从中悟出无上神功。

于是安然便常常在洞中,参悟经书,调运内息。但经过这两天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内力大幅度提升,甚至已经飞跃到新的境界。这样的进步,不知要通过多少年的努力修炼才能得到,而他却在一夜之间完成了。

就算他有着百年难得一见的习武天分,这种进境也未免太夸张了,夸张得有些像神话。

安然知道这绝非是他运气好,也并不是因为那传说在他体内的开阳之元。他从小习武,这种事从未发生过,而如今有这种结果,一定有原因。

他仔细回想这这些日子自己都做过些什么,却想不出头绪。

想着想着,却又想起小二来,想起那人憎恨的眼神,再也不见了当年那个摸着他的头叫他笨蛋的哥哥。心里便像裂开了一道小口子,细细密密地疼起来,虽然并不撕心裂肺,却绵绵不绝,无法释怀。

那天激愤之下占有了小二,事后看着小二凄凄惨惨地躺在桌上,殷红顺着双腿流下去,是愤怒中难以控制的粗暴,衬得他整个人都苍白了起来。一瞬间安然便后悔了,他从没想过要如此伤害小二,即使小二不断地伤他的心,不断地将他舍弃。

此时,一道思绪如幽灵一般钻入他脑海,另得他整个人都为此一怔。

侵犯小二时,他下腹上那个血红色的朱砂,总觉的有点太过妖异了。而且当时冲动之中没有感觉,事后回想起来,在最后那一刻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到了自己身体中一样。

回忆起来,当初爹说他是九裳的儿子,却并没有拿出什么实际的证据来。如今每个人都相信他是九裳之子,更多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没人会相信安路遥的另一个儿子——一个屁点武功不懂的店小二会是魔教圣子。

安然低下头,疑问在眉间心上盘旋不去。

【这件事…应该查一查…】

“圣子。”一道婉转悦耳的声音,地明王雪枫在洞外盈盈下拜。

安然收起思绪,正色道,“请进。”

雪枫走进来,垂下螓首,“有个名叫韩之相的擅闯圣教,说是圣子旧识,吵着要见圣子。不知圣子意下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对于韩之相是什么感觉,安然一直想不清楚。曾经阴差阳错与他在一起,事后才明了自己只不过是自私地想拆散他和哥哥。可一直以来,小二离他而去的日子里,韩之相总是守在他身边,他对小二的在意关心,韩之相不是看不见,不是不知道,但仍然在见到他的时候说笑话给他听,在他难过的时候想办法逗他开心。好像自从他见到韩之相后,便只看得到对方的笑脸,而忆起“韩之相”这三个字,伴随着也是一阵阵暖如春池的笑声。

韩之相对他一直很好,但他却并未付出相等的感情。甚至天权城之后,他几乎完全把对方忘在脑后了。

可如今,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安然,韩之相却仍然是以前那个韩之相。

正魔不两立,既然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就不能再有任何迟疑。韩之相对他一片深情,他只有辜负了。

安然思考了一会儿,便对雪枫说,“让他离开吧,但不要伤他。”

“是。”

小二的生日到了,可惜没人知道。

打烊后,他自己做了锅长寿面,在上面加了个荷包蛋,又从酒窖里偷出来一坛子酒。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大堂里,四周只有翻在桌子上的木凳子腿,小二觉得心里头也像这环境一样空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太不像个过生辰的样子。

于是他打开门,却看到乞丐正抱着他那用来当拐杖的破棍子睡在门口,似乎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哈喇子垂在外面。

小二一脚就把人踹醒了。

乞丐大叫一声跳起来,然后又因为那条瘸了的腿站不稳,摔得四仰八叉。他赶紧爬起来,瞪着小二,“你他爹的干什么啊!老子在这儿睡觉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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