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聒噪的小二,看着现在不发一语的他,闵忠还真有点不适应。
“其实,你爹可能是为你好才把你赶出来的。”
小二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可能……可能你爹是不愿意把你牵扯到江湖事中,才把你赶出来的……天权城现在不同以往……你留在那里也不安全。”闵忠笨拙地安慰着他。
小二用蔑视的眼神瞟着他,似乎是在鄙视他没水准的安慰,嘴里说道,“行了,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没事儿。”
“哦……”第一次尝试安慰人却以失败告终的闵忠只好闭嘴。
“我只是在想接下来应该去哪。”
“你想去哪?”
“你带我去找闵然吧?”
“不行。”拒绝得干脆利落。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刚才不是还要安慰我呢嘛?”
“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
“你就偷偷带我去看一眼不就行啦。”
“主人会发现的。”
“呿……你大爷的……”小二低声骂了一句。
闵忠看着小二越发郁闷的样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对不起。”
一听到对方道歉,小二有点惊讶了,转过神来仔细端详着闵忠那张浓眉大眼颇为端正却稍嫌平凡的脸,“你这人这么老实,怎么当杀手啊?”
闵忠莫名其妙看着他,似乎不明白老实跟当杀手有什么必然联系。
“你真的杀过人吗?”
闵忠点点头。
“几个?”
“五十四个。”
小二眼珠又瞪大一圈,屁股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闵忠有点无奈地看着他,“我不会杀你的。你不用害怕。”
小二仍然一脸防备,嘀咕着,“那谁知道,万一你狂性大发…”
闵忠很想说你以为我是疯狗吗?但这句话太没礼貌,所以他没说。
小二眼睛转了转,又问他,“你家主人让你保护我是吧?”
闵忠说,“没错。”
“那你是不是得一直跟着我?”
“不错。”
“那是不是我去哪你就得去哪?”
“不错。”
“那也就是说你去哪我也得去哪对不对?”
闵忠想了想,“对。”
“那你回缥缈宫吧。”
闵忠问,“为什么我要回缥缈宫?”
“你是杀手啊,当然要回缥缈宫。”
闵忠又想了想,觉得说的好像有道理,“那你呢?”
“你去哪我就去哪啊,刚才你说得。”
闵忠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你要跟我去缥缈宫?”
小二耸了耸肩膀,“这不是帮助你完成任务嘛。即完成了任务,又不耽误你回家,两全其美么这不是。”
闵忠总觉的哪里不对。虽然听着好像是小二在帮他的忙。
小二一骨碌站起来,一拍闵忠肩膀,“走吧走吧,回去太晚了你爹会着急的。”
闵忠被小二拽起来,嘴里还辩解着,“我没有爹。”走了两步之后,忽然脚下一顿,停住前进的步子,“不对,我不能带闲杂人等进入缥缈宫的。”
小二眼见差一点就成功了,结果还是功败垂成,不由得恼羞成怒,“你怎么什么都不行啊?!我要你有什么用!”
“除了缥缈宫,除了见主人,其它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那我让你去死你也去死啊?”
“……”
小二郁闷地一叹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卸掉了,连肩膀都垂下来,“算了……”
闵忠一口气刚松到一半,就听小二说,“既然你什么都不答应,我活着也没意思了。我决定,我要去寻短见!”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了~
第20章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俺决定把下半章直接开新章了~安然从噩梦中惊醒,双眼乍然睁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对不准焦距。
他梦见爹说他是魔教前教主的孩子,梦见很多阴翳的双眼瞪视着他,很多嘶哑邪恶的声音说着,参见圣子,参见圣子,参见圣子。
他梦见所有曾经认识的人都用憎恶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污秽的东西。他还梦见安常站在他面前,嗤笑着说,“你不是我弟弟,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还好,还好只是梦而已。】他的脑子中依旧混沌着,但懵懵懂懂地感到庆幸。
可是当眼前的景象渐渐明晰,之前发生的事也如渐渐平静下来的水面上倒映的圆月,清晰得毫发毕现。
无情峰顶,天权城外,混乱的一切。
他抬起手臂,挡住眼睛。不想知道自己现在在哪,是什么人带他来到这里。他已经连自己是谁都不再知道,对他来说,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你醒了么。”一阵低柔的声音毫不突兀地从安静中离析出来。
安然没有动,只是用有些疲惫的声音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哥呢。”
“小二很安全。”
“这是哪。”
“一个小村庄。这是村长的家。”
“为什么我在这里。”
“烛龙教地明王想带你回去,你不肯,我就把你救了出来。”
安然终于移开手臂,睁开双眼,侧过头看向说话的人。
此时正是清晨时分,熹微日光从纸糊的窗子投射进来,化成薄薄的一层,浮摇在闵长乐的眉梢眼角,好像是留恋缠绵的亲吻。
安然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对方是谁。手上用力,撑起上身,看向闵长乐,“你为什么要易容,为什么要骗我哥。”
闵长乐却提起嘴角,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很关心你哥啊。”
安然听了,垂下头,半晌自嘲一笑,“呵,也对。现在我已经自顾不暇了,而且,他也不是我哥…”
低垂的睫毛,在有些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无意中流露出的脆弱仿若水晶般透明。
闵长乐却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小二,小二从来不会有这样的韵味,成天只知道叽叽喳喳,吃饭像难民,吵起架来跟流氓似的,天生一副永远打不死的小强样。
【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亲兄弟…】
“你饿了么?”闵长乐问。
安然没有回答,长乐也不多说,径自站起身,掀开深蓝色的门帘走了出去。不多时便又走了回来,手里端着一只朴素的黑陶碗。
“吃点吧。”长乐把碗递给安然,安然却摇摇头。
长乐拿起调羹,舀起一勺粥,送到安然嘴边。安然有点不自在,伸出手,“我自己来吧。”
长乐却一笑,“刚才你不接,现在没机会了。”
安然怔了怔,长乐仍然微笑着,吧调羹凑到他嘴边。安然只得张口,任对方把这一调羹送入嘴里。
奇异的是长乐的手法出奇地娴熟,力度不大也不小,速度不快也不慢,十分舒服。这种感觉,竟然有几分似曾相识似的。
但这是不可能的,安然才认识长乐没多久。
一碗粥很快见底。长乐把调羹放回碗里,对安然说,“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你为什么要救我?”安然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