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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经纪人良心不会痛/浮华作茧(95)+番外

答案是这么的简单,也是这么的真心。

那些年,无论桑杉表现出了怎样讨厌他,他都希望能从桑杉的脸上看见更多的笑容,越来越出格的行为背后,是他能感觉到桑杉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快乐。

过去也好,现在也罢,他希望他的女孩儿能有更多的笑容。

“摸猫摸成哲学家了?”

黑色的鞋尖儿出现在肖景深的视野里,他把视线往上抬,还没等看清那个人的脸,来者已经蹲下身,把w先生抱在了怀里。

是桑杉啊。

男人笑了。

猫也在软声软气地撒娇。

被赶出家门的一人一猫立刻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变得乖顺又甜美。

“胆子挺大,还敢把猫带出来,它跑了你怎么办?”

“肯定跑不了的。”

“你这种毫无根据的自信是很讨厌的。”

“你对猫这么好,它才舍不得跑。”

“呵。”女人轻笑,语气凉凉地说:“你知道的还挺多。”

我当然知道。

就像我知道,不管多少次我被你关在外面,到了后来,你都会打开门,冷着脸对我说……

“走吧,回家。”抱着猫的女人走在前面。

看不见后面那个家伙大大的笑脸。

第78章 赵高

《秦歌》是个怎样的剧组,进组三天了,肖景深都依然觉得自己难以评价。

虽然演了十几年戏,但是烂片居多,真正让肖景深有“交流感”的导演,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不谈以前那些导演,光说刚接触的米子明和伍铭导演,他们的身上都能看到正统、传统、专业这些主流优秀导演的特质。

“电影艺术是能看到根和枝干的,无论开出什么样的花,结了什么样的果子,你都能找到传承的印记。”

曾经有人这样对肖景深说过,这种说法让他极为赞同,跟着搞京剧的外公长大,他听了很多很多京剧行当里的传奇和典故,外公也说过:“唱念做打都是师父传徒弟,像是把一棵老树上的种子种在了地里,就算长出了一棵新的树,人们也都知道它最初是哪一棵树上的种子。”

米子明导演的老师是国内的第一代电影人,他们做故事的时候极为讲究章法,要有起承转合,要有生旦净末,要有节奏性的矛盾递进,就像是传统的诗人写文章一样,字字推敲,自见风骨。

伍铭导演虽然叫米子明是老师,但是他受西方形式主义电影和先锋电影的影响颇深,喜欢把人物精神面、心理的东西转变为现实的存在而表现,哪怕是在拍摄历史剧——这是标准的现实主义题材,他也希望在其中表现出一些不同的东西,米子明导演就曾经坚决反对他把王羲之政治生涯破灭的那一段表现为冬天,因为上一个场景还是夏天。

“可是他的人生已经进了隆冬,我是想要表现一下他突然衰老的心理状态。”伍铭认真地说着自己的理由,依然被米子明驳回了。

“我们在拍摄的是电视剧,电视剧所面对的主流观众群体是不会明白为什么因为王羲之被夺官了,大夏天的就下雪了,他们只会认为是我们拍戏不讲究,一个后期制作的下雪镜头还要花那么多钱,我们就买回来一个‘不讲究’的评价,你觉得值得么?”

那天,肖景深真正明白了为什么兰月明明请了伍铭来当导演,还要把米子明重新请出山。

把视线转回到《秦歌》剧组,他觉得李许默导演也需要找个大佛来镇一下,不然他可能翻个跟头就上天了。

“对,弯腰,抬起来,就是这样,好好拍,拍好了叔叔给你棒棒糖吃。”

身上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举着摄像机躺在地上,一边指导小演员做动作,一边露出猥琐叔叔的笑容,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说,谁会相信他是个导演呢?

小演员就按照他的要求一遍一遍地弯腰,直到人的影子都短了一大截,导演才说他的这个镜头算是过了。

一个小小的镜头就要拍两个半小时,其他候场的演员全体揣着手臂叹为观止。

可是也没有人去抱怨什么,毕竟扶着机器躺在地上几个小时的人是他们剧组的导演。

剧组和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一样,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整个剧组里真正大牌的演员只有以敬业出名的陆丛伟,他昨天被折腾成那样都一句话不说,剩下的演员也就知道在这个剧组里没有人带头,绝对不能去挑战这个导演的权威。

摘掉帽子,用毛巾擦一下自己帽子和脖子上的土,李许默果然从裤兜掏出了一根棒棒糖递给了那个小演员。

“导演,下一场拍大嬴政的戏还是小嬴政的戏?”

刚刚那个小演员就是童年嬴政的扮演者,按照原本的拍摄计划,他今天得拍两场戏,但是一个弯腰的动作就拍了两个小时,现在看着那个小孩儿扒了戏服瘫在他妈妈旁边木着脸喝水,副导演都觉得很舍不得。

“以那个小孩儿的悟性,他一天能拍完一条就不错了,下一场戏咱换个人折腾,啊不对,换个人拍。”

导演,你已经把实话说出来了,你知道么?

本来今天没戏但是被要求来跟场的演员们都听见了,一群人抬头看着理直气壮的导演,又纷纷低下了头。

三天了,怎么过得跟三年似的?

“那就演大嬴政那场戏?”

陆丛伟抬头看一眼中天之日,十分沧桑地叹了口气。

肖景深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十分同情。

桑杉说李许默是一位个人风格强烈的导演,这句话后面蕴含的意思,真到了合作的时候让肖景深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有人说电影是属于导演的艺术,演员不过是导演的素材。在李许默这里,这句话几乎被展现到了某种极致。

他很少告诉演员们他每一场戏的拍摄目的是什么,开拍三天了,一共磨出了十几个零散的镜头,却没有一句台词。总是让演员们做一个他要求的动作,一遍不行十遍,十遍不行二十遍,却不告诉演员们这个动作要表达什么。就像刚刚那个小孩儿,他要求人家“捡东西”,可是为什么要捡却一直不说明白。翻遍了剧本,演员们都不知道这个小孩儿演得到底是哪一出戏。

“嗯……”

李许默那双外眼角下垂的眼睛从演员们身上扫过,最后看向肖景深。

“今天我们让赵高演一段儿吧。”

这话听在肖景深的耳朵里,根本就是:“来,今天来玩儿你吧!”

穿着t恤和长裤的男人走出人群看着导演,面带微笑地说:“导演,演哪一场?”

“换一号衣服。”

一号衣服,也是肖景深在这场电影里穿得最多的一套衣服,灰绿色的长袍外面有一层黑色绣纹,里面的衣服是黑色的,头上戴着冠帽,这也是赵高出任中车府令后的官服。

假发的发套一直贴在头上,纯化妆和换衣服加起来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肖景深从化妆间走出来的时候,依然是个白面无须俊逸非凡的……

“真有点像太监。”李许默这样评价肖景深的扮相。

男人没生气,也没反驳,微微低头,抬着眼看人,肩膀缩着,双腿并拢,从上到下都显出了一种自然而然的谦卑。

李许默咬着手指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想了半分钟,才说:“你走两步,然后回头。”

得了,这下不知道该走多少遍了,回多少次头。

旁观的演员们看看头顶的太阳,心里都为肖景深发出了一声怜悯的叹息,尤其是逃出一劫的主演陆丛伟,他跟肖景深早年就认识,这次进组三天,倒是还有一天晚上他们一块儿吃的晚饭,其实就是昨天,他穿着礼服袍子在大殿里被导演折腾了一下午,白天腿都站木了,晚上一看,脚被演戏穿的那双平底鞋磨了俩大包,还是肖景深拿酒精针替他挑破了之后抹了药,今天又贴了创可贴,哦,还蹭了肖景深一双除菌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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