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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命(5)

步河一口血涌到喉头,一瞬间过往种种涌到眼前,想起以前他气的他爹跳脚捂着胸口拎着拆下来的桌腿要抽他,步河含泪道,爹,我总算知道您的感受了。

使劲扣了扣桌子,想起自己友好的初衷更觉得堵心,我担心这两个小兔崽子做啥,人贩子找上门倒霉的绝对不是他们,心酸的抹了把泪,想起自己惊魂一场绝对不能这么算了,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们哪家的?知道我是谁不?居然还对我动手!”

容渺眼珠子一转,正要回答,容潋猛的按住她,自己拎起杯子倒了杯茶,“确实不知道大人是谁,敢问贵姓?”

步河装模作样的道:“免贵姓步。”

容潋:“原来是步大人。”容潋把茶递过去。

步河接过来心想果然是小孩子吓吓就服软了,清了清嗓子对着水面吹了吹。

“今日多有得罪,回去之后定会差人道歉,今日大人有差事在身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先行一步。”想了想又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这是信物。”

步河也没真准备给两个孩子计较,“好说好说。”

容潋拱手,“再会。”

两人快步下楼,正好瞧见松枝在东张西望,疾行几步,掀帘上车,“快走。”

容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出师不利啊。”

想起刚刚的荷包,又问道,“那个荷包上没绣什么吧?”上面肯定没有同昌伯府的印记,就是怕上面再有什么特殊的徽记。

容潋靠着车壁,“放心,里面放的是你今年夏天弄来的香草,荷包也是你买来的。”绝对不会被找上门。

登门道歉?脑子被门挤了他们才会这么做,而且他们现在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当时谁知道后面跟的是谁,先下手为强嘛。

出了这档子事他们都没有逛的兴致了,草草的溜达了一圈带着两包点心就回府了,回到院子铃兰就凑过来,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八少爷,十姑娘,五夫人听说你们出去了,让你们回来后去她拿一趟。”

容渺二人衣服也没换匆匆的去五夫人那,进了屋,齐齐的叫了声,“娘。”容渺把还温热的点心搁到桌上,“这是我带回来的桂花糕绿豆糕梅花糕,娘,你尝尝。”

只是她走了一路点心早就颠散了,各种糕点全都混在了一起,颜色看起来不太好,五夫人拿出来一小块梅花糕放到嘴里,嚼了嚼,又端起一杯水抿了口,没有再拿,对着连翘道:“你去守着我和姑娘少爷说会话。”

连翘温顺的道:“是,夫人。”

掀开帘子对外面的人吩咐了声,等他们退下就在帘子外面守着。

五夫人同样对容渺二人有些尴尬,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自然想亲近,只是这两个孩子都不是在她跟前长大,她还记得两人在襁褓中的样子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她有些手足无措,若是两人对她亲近些,她顺势也能对两人嘘寒问暖,只是这两个孩子对她不冷不热的,让她总张不开嘴。

斟酌了片刻,五夫人还是对容渺道:“我听说你今日连丫鬟都不带马车也不做的就跟着你哥哥出门了。”

容渺看了眼桌上的点心,嗯了声。

五夫人:“姑娘家怎么能这么大大咧咧的,下次想要出门告诉我声,我让人给你准备马车。”

容渺:“哦。”

“你可能不太清楚府里的规矩,贸贸然的就出门了,府里人多口杂,会说你不懂规矩。这次就算了,铃兰是大嫂差遣过来的人从小找府里带着,下次的时候带着她也能提醒提醒你。”

容渺:“嗯。”

“快过年了,你和阿潋身上的衣服要重做,京城不兴这样的款式,明日我让人来给你们量下尺寸,我前些日子在银铺给你定了下现在时兴的首饰明日就能送过来了,还有阿潋,我给你订做了一对玉佩,明日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第 5 章

五夫人不过二十些许,挽着随云鬓,头上簪着绢花,耳朵上缀着两只玛瑙珠子,长相文弱清秀,打扮素雅,说话也一向是轻声细语,话里有批评之意但是并不严厉,描绘精致的眼睛盯着容渺二人看,似有期待。

容潋笑道,“谢谢娘。”

五夫人,“母子之间说什么谢。”

从五夫人那里出来,容渺和容潋兴致都有些不高,走了一段路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在后面喊他们,“姑娘,等等。”

容渺回头,“嗯?”

连翘一路小跑有些喘还是笑着说,“夫人说姑娘如果喜欢糕点的话就递话给小厨房,现端出来的也热乎。”

容渺露出一个笑容,“好的,替我谢谢娘。”

两人一路无话,容渺回到屋里,翠竹紧接着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大黄铜壶,“姑娘,我听见你回来了就从厨房拎回来一壶水,您是先泡泡脚还是先擦擦脸?”

和翠竹这个名字非常不相称的是翠竹又矮又胖,看起来非常的敦实,手非常的有力气,拎着这么大的铜壶也不见吃力,笑起来憨憨的,有些傻。

容渺噗嗤一笑,“翠竹,告诉你多少次了,下次擦脸泡脚不要一起讲。”尤其是泡脚还排在洗脸后面,总共就一壶水,总有种用洗脚水擦脸的感觉。

翠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下铜壶又从屏风后拿出一个及膝高的木桶,往里面倒满水,从匣子里拿出一包用纱布包好的草药包扔到里面,看着里面热气滚滚才又把脸盆拿出来兑好水用浸湿帕子拧干后递过来。

等收拾好了躺在床上,她以为自己今天可能会失眠,但脑袋刚沾到枕头边整个人就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她知道在做梦,身体像没有重量一样飘着,这是一处比同昌候府还要大的宅子,里面雕梁画栋,飞檐黛瓦,好一片富贵地儿,穿着绸缎的丫鬟走来走去,屋里一片欢声笑语。

她却独独的朝着一处僻静地飘去,里面种着一株枝繁叶茂的玉兰花,玉白趁着油绿,生机勃发,旁边是一架秋千慢悠悠的晃荡,再远些是一处绣楼,她若有所感的抬起头,二楼的窗户就支了起来,一个披着靛蓝披风的小姑娘静静的站在窗前。

眉目非常的熟悉,她每日都在铜镜里看见,只是气质和她不同,她身材康健,父亲兄长极为 疼爱她,平日里没有什么她要操心的事情,养的她多少有些无法无天,眼珠一转灵气十足,而这个小姑娘眉目里却透着一股忧愁,脸色苍白,长发半散在肩上趁着脸只有巴掌大,眼睛亮的像是最漆黑的夜空,却又蒙上了一层薄雾,欲语还休,瘦小的身上披着宽大的披风,越发的瘦弱,单单是站着就是一股清愁扑面而来。

本是她一个人站着,这个安静的小院却突然传来一阵错杂的脚步声,小姑娘无动于衷的站着,半响后脚步声更近了。

一个穿着海棠色长裙的女人走上来,头上簪着珍珠钗鬓边别着金步摇,手上戴着嵌宝石双龙纹金镯,好一个富贵雍容的贵妇人,身边只跟着一个低眉顺目的小丫鬟,见着了在窗前静立的人,飞快的闪过一丝厌恶,很快的又笑开,“宫里传来了消息,皇上有意把你许给静安王,旨意很快就要到了,你无事就在家里绣嫁衣吧。”

**

容渺第二日起来还没用早膳就被容越拉过来教训,一同和他倒霉的还有容潋。

容越坐在椅子上,让他们两个站着,“……刚到京城,我到现在连京城的形式都没摸清楚,你们两个倒是胆子够大,带着松枝就出门了!”

“你们当京城是庆平县那一亩三分地?任你们晃荡?是不是觉得学了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就谁都不看在眼里了?昨个没出事是你们的运气好,若是真的碰到了什么人贩子,你们怎么办?别说你们那些东西,若是碰到一个算是走运,若是一行五六个大汉照应着,你们到哪里哭去?”

容越喝了口水,对准容潋,“你妹妹跳脱你做哥哥的就不能多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