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真的怕了。
神明想和陆厌谈判，祂可以无条件放走陆厌。然而这时候的陆厌已经是智障二号，他根本领略不到神明的意愿，勤勤恳恳地执行着自己情绪的指令，不然说不定他和记忆汪星燃的合作真有可能会散。毕竟陆厌也不是多有道德的人。
神明见谈判无望，也只能咬牙硬撑。祂可以放走陆厌，记忆汪星燃却是绝不能放手的。
视线、肉山、触手、呓语、血液熔浆、腐败……神明使出所有攻击手段，不惜自残也要留下陆厌和他控制的力量碎片。
酷刑撕碎保护陆厌的神躯，打破他周身的屏障，碰撞在聚拢成陆厌盔甲的力量碎片上。
力量碎片全是负面的力量，完全不擅长守护。陆厌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剧烈的疼痛先是唤醒了智障二号，又通过重瞳共感和力量的回归唤醒智障一号。
记忆汪星燃通过陆厌的身体，触碰到那大块的力量碎片，碎片通过手掌钻进身体，汇聚到重瞳中，“哈哈哈哈哈，陆厌，以前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个地步！”
陆厌的精神终究不能和非人相比，他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反派死于话多，你还是赶紧干活吧。我们的机会只有这一次，给我拿出你全部的实力。”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记忆汪星燃不高兴地哼哼。
在这要命的关头，两人还有闲心拌嘴，不过是缓解紧张得快要窒息的情绪罢了。
他们根本没有聊重点。
比如汪星燃的力量在这一战消耗得七七八八，他们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
又比如他们目前夺回的力量并不到计划中的一半，勉强就够五分之二。
全都是暴雷，一点也不敢聊。
记忆汪星燃怒吼一声，“不管了，冲啊！”
记忆汪星燃的力量化作一道利箭，将陆厌的身体包裹其中，剩余的所有力量作为推动力，将利箭狠狠射.进神躯，“给我破——！”
利箭像闪电般穿透神明的血肉和骨骼，击落了一颗眼球，截断无数触手，不断朝神躯外前进。
神躯太庞大了，偏偏智障们没有脑子，选择的最后那块力量碎片正正处于神躯的中心位置，还不如选一块靠近神躯边缘但力量偏少的力量碎片呢。
利箭穿行八千公里，速度一点点降低，直至为零。箭尖堪堪停在神躯的边缘，只差不足百米就穿透神躯了。
“就到这里了吗？”事到临头，记忆汪星燃不再咋咋乎乎，声音十分平静。
“不，我不认命！”陆厌摸向自己的眼睛，将残余的情绪全部抓出来，把它们全都拍进利箭中。
利箭获得动力，努力走完了最后的路程——
轰！
铮亮的箭尖刺穿神明的皮肤，沐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没等利箭剩余的部分顺着破口往外飞，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后方传来。冒头的箭尖一点点往回收。是神明。
真的……就到这了吗？
第70章 永恒之城20
神躯被利箭贯穿搅碎的伤口,血肉涌动，飞速修复，新生的血肉如同铜墙铁壁,牢牢卡住停滞的利箭。利箭在重压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哀嚎声，不堪重负，道道裂痕蔓延上箭身。
千万道触手穿过血肉的缝隙，层层叠叠地缠绕破碎的利箭。就连从箭身掉落的碎屑都没有放过，全都被触手密不透风的困住。
确认利箭再无逃脱的可能性,神躯内裂开一条直通中心的通道。触手裹挟着利箭滑入通道,向神躯中心疾驰而去。
摇摇欲坠的利箭内,陆厌身体蜷缩成一团,肢体不受控地痉挛、颤抖，显然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双手覆盖眼睛，状若鲜血的情绪源源不断地从指缝渗出。血色物质化作细碎的颗粒,融入破碎的利箭，缓慢地修复箭身的裂痕。
过度透支情绪,让精神状态本就极差的陆厌逐渐变得麻木。付出了所有，也就只让触手的速度变慢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再这么下去,你的精神会彻底崩溃的。放弃吧。”记忆汪星燃的眼瞳在陆厌眼眶中轻轻颤动，“神明已经看到你对神核的影响力,我们拧成一股绳,寻找机会和神明进行谈判。只要能留下一命,说不定以后还能翻盘。”
陆厌却完全不为所动，他冷笑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在失败吗？”
记忆汪星燃已经彻底摆烂,对陆厌的讽刺也不生气,反而有些好奇，“哦？怎么说？”
“因为你总是轻易放弃。”
记忆汪星燃源自神明的负面情绪。
神明拥有浩瀚的伟力,身负重伤而已，即使会带来极致的痛苦，却并不致命。面对难以痊愈、很可能伴随祂终生的伤势，神明轻易地放弃治疗，生出了求死的念头。
负面情绪加剧伤势，终于危及神命。神明不去想办法控制负面情绪，而是选择将负面情绪扔掉，为此甚至付出了神核的代价。
求死在神核中占据的绝对优势，逐渐被求生夺走时，没有想过破釜沉舟直接割裂神核，保住更多的力量，轻易地放弃神核的控制权。
被汪星燃舍弃在永恒之城，记忆汪星燃满心恨意，可恨得再深，他相信汪星燃总有一天会重新找到他，便心安理得地放弃了打破永恒之城的牢笼。
好不容易成功算计汪星燃和陆厌，重归神躯，被神明重拳邦邦乱捶，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就立刻放弃靠自己实现梦想，对陆厌极限滑跪。
现在呢，两人通力合作，好不容易看到逃离神明的希望。不过是遭到神明的反击，面临绝境而已，记忆汪星燃明明还有余力保持神志，却随随便便就放弃挣扎了。
陆厌透支得厉害，就算在脑中和记忆汪星燃说话，语气都非常虚弱，可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把记忆汪星燃的心扎得透透的。
“我只是比较识时务而已！”记忆汪星燃恼羞成怒，语速快得像闪电，如果不是脑内对话，陆厌都要听不懂他在说啥，“你现在对我用激将法也没用。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再过三十秒我们就要到达神躯中心了。把我们两个的命都搭上，又能逃出去多远？”
“哎……”
“你哎什么哎！”
“你看，你这不是又在放弃了吗？”
记忆汪星燃哽住。
“好。”记忆汪星燃恨恨地骂出声，他不再保留，把剩下的所有力量都灌入箭身，“我豁出命陪你！等结果出来，你就知道我的选择是正……”
话还没说完，记忆汪星燃就失语了。
在两人不计后果的力量输出下，利箭硬生生扛住触手的拖拽，并以蜗牛的速度朝着原定的方向前进了十米。
短短的十米，利箭竟然再一次冲破了血肉的束缚，见到了耀眼的阳光。
“这怎么可能？”记忆汪星燃喃喃出声。
按照他的体感，他们已经被触手拖拽了几千公里。他是神明的一部分，在神躯中绝不会被幻觉所困，实打实的几千公里，怎么可能十米就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