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都不是。”峰非叼着草根，慢慢嚼着，“我……损坏了一下隔壁班的桌椅。”
峰轩：“……”
电话那头，峰轩安静了好几秒。
峰非将嘴里的草根吐了，烦躁道：“你听见没啊？”
“听见了。”峰轩面无表情，语气波澜不惊，“贵校现在是连破坏公共设施这种事，都得请家长了吗？”
“估计得请啊……”峰非一想又要罚站就心累，他坐下来商量道，“怎么弄？”
以峰轩对自己亲弟弟的了解，他就是用肱二头肌思考，也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但峰非说了，只毁了一张桌子，没伤着任何人，峰轩知道峰非从不在这种事上撒谎，不太担心，道：“什么怎么处理？不就一张桌子吗？我们赔。”
峰非一笑，索性将事情原委全给峰轩说了一遍。
峰轩处理这种事显然比峰非有经验，道：“我联系你们校领导，让你们校方去跟她交涉，以莫须有的罪名诽谤同学，威胁师长，破坏校方声誉，她还有理了？”
峰非投鼠忌器，道：“我刚吓唬过她了，不想闹的太大，免的把她逼急了，发起疯来，害的还是海秀。”
“当然不会，我跟一个小丫头，不至于的。”峰轩道，“你们老师想息事宁人当然最好，但太迁就这种人，以后也有后患，等你们都毕业了，她再找到海秀大学的老师怎么办？等海秀工作了，她再去海秀工作的地方投递检举信怎么办？”
峰非骂了一句，癞蛤蟆不咬人，但他、妈的膈应人。
“所以吓唬了她一下么。”峰非皱眉道，“你看看，能不能把海秀的名额再弄回来，好好的事，麻痹的……”
峰轩道：“行吧，我问问，我这边想点办法，让她不敢再提这件事。”
峰非挂了电话。
倪梅霖起班上，果然没看见峰非。
倪梅霖去主任办公室借故拿了点东西，也没看见峰非，倪梅霖无法，只得又回了办公室，正让海秀再给峰非打个电话试试的时候，峰非自己找来了。
倪梅霖怒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就怕闹不大？”
峰非一笑：“对不住，没压住火，不过……我要不把这火引到她身上去，她永远置身事外，没个惧怕。”
倪梅霖狠狠瞪了峰非一眼，庆幸峰非成熟了许多，没真的去校长室撒风。
峰非将情况大概说了下，倪梅霖点头：“那还好，没那么不可收拾……看校领导的意思吧，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会大做文章的，也不会公开批评，我就担心……给海秀名额的事，可能没那么好办。”
“作为校方，最不喜欢的就是名誉上的影响，真的把名额给了海秀，他们也担心将来有人旧事重提，当然，校方也可能更看重海秀的分数……很矛盾。”倪梅霖想起来还是觉得窝火，“就因为看海秀有可能拿今年的状元！她就故意这个时候来使绊子……”
“倪老师……别让大家麻烦了。”半晌没说话的海秀开口道，“我知道学校的难处，这次的名额，我不要了。”
峰非皱眉，倪梅霖急道：“你先别说丧气话……”
“我不是在说气话。”海秀平静的看着峰非，“她是觉得，我没了这次的加分，就不能考第一了是吗？”
已经习惯不争不抢的海秀，对高考成绩一直不那么执着的海秀，认认真真，一字一顿道：“这种加分，对她可能至关重要，但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我不需要校方的特殊照顾，也不需要任何加分，我一样会拿到今年的状元。”
“这种小加分，没就没了，不会影响我总分第一。”
第六十五章
倪梅霖被海秀震的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道：“你们都先冷静一下……”
“我挺冷静的。”海秀道，“老师，经过这事，她是不是也拿不到名额了？”
倪梅霖不确定道：“今天我跟主任说这事儿的时候，主任的意思是……处于多种考量，这个名额最好也不要给她了。”什么多种考量，要挟学校，不许给年级第一加分名额，校领导就是再公正再没脾气，也不可能犯贱再给她名额。
海秀点头：“挺好，都没有了，大家各凭本事吧。”
峰非：“……”
倪梅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发现海秀自打知道取消名额不是因为初中记过的事后，状态马上变了，一下子没了之前可怜兮兮的样子，反倒是有点……斗志昂扬？
就因为知道对方是情敌？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倪梅霖心里不断尖叫，简直想把峰非和海秀都打一顿！
倪梅霖心烦意乱，她这会儿不想看见这两个人，摆摆手道：“我现在头疼，还得去跟主任商量，没时间跟你们说了，等这边有了什么新的情况，我会通知你们。先回班吧……不许再出别的状况，特别是你！峰非！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不管你因为什么，不许再给我搞状况！”
峰非知道自己给倪梅霖添了麻烦，乖乖领骂，道：“知道了。”
倪梅霖长呼一口气，短短一天，感觉自己跟老了十岁似得。
倪梅霖背过身对着窗户喝茶，静心，峰非和海秀出办公室。
走廊中，峰非不满道：“瞎说什么呢你？这名额多少人走关系走不来，学校主动给你，你倒先不要了……”
海秀摇头，倔强道：“不要了……再说你也听倪老师说了，学校也许不那么想给我了，怕以后再闹出什么来，随便吧。”
峰非斥道：“这事儿能随便？”
海秀点头：“可以，因为我真的用不着。”
峰非没脾气了，在海秀头上揉了一把，海秀蹙眉道：“你刚才……真的去打架了？”
“谁特么的又造谣？！”峰非怒道，“老子就敲了敲那个女的的桌子，谁啊？怎么就诬陷我唔唔……”
海秀看着不远处迎面走来的季雅琪的班主任，一脸惨不忍睹，拼命的捂住峰非的嘴，峰非诧异的看看海秀，又看看一个人一脸尴尬，恍恍惚惚从自己身边走过，不解道：“怎么了？”
海秀痛苦扶额：“刚那个是季雅琪的班主任……就是他说你去打人的。”
峰非表情瞬间异常精彩。
两人讪讪下楼。
四楼高三组主任办公室，季雅琪的班主任推开门，办公室里已经坐了好几个校领导，季雅琪也到了，季雅琪的班主任忙先问好。
高三组的年级组长点点头，开始了整整半个小时的谈话。
季雅琪的班主任宋老师之前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完全没想到自己学生闯了这么大祸，吓得不住道歉，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要影响理科班第一成绩的意思，季雅琪则吓得一直哭，一句话说不出来。
年级组长看上去很和善，说话声音也不高，甚至称得上温柔，但一顶顶的大帽子扣下来毫不含糊。
“是不是对咱们学校不满？”
“还是对高考制度有想法？”
“或者是，对我们年级组的管理有意见，所以对我们做出这种威胁？”
季雅琪一直哭，不住摇头。
年级组长以前不是没应对过这种事，本来想让两个班主任处理一下就得了，但刚接着了峰轩的电话，不得不重视一些，从升学到毕业，各种明示暗示，反复强调了半天。
季雅琪根本没想到这件事会闹这么大，整个人都懵了，到后来几乎是别人说什么她答应什么，不敢再多一句话。
年级组长点点头：“这就好了，知道你们现在，压力大嘛，容易冲动，但你看……别人怎么都好好的呢？自己找找原因。”说着又看了季雅琪的班主任一眼。
年级组长发过威，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走了。
下面主任和季雅琪的班主任来教育她的语气，就没那么平淡了。
……
二楼教室里，已经有同学听到了点风声，看着俩人回来了窃窃私语，小声讨论，何浩也一直晕头转向的，看见峰非忙问怎么了，峰非不欲把事儿闹大，敷衍道：“没什么，有人想抢海秀那个省级三好的名额，让我们知道了，闹了一场。”
“这能忍？”何浩瞬间急了，“谁啊？”
峰非失笑：“没事儿了已经，行了行了，不说了。”
何浩只得道：“再有事说一声，一起去打架。”
“打什么打。”峰非在何浩肩上捶了一下，坐回自己位子上。
还有一会儿才上课，峰非碰碰海秀，道：“哎，你……你这干嘛呢？”
海秀抬起头来，茫然：“怎么了？等会儿行吗？我这道题还没解完……刚才被倪梅霖老师叫出去了，就、就差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