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哪。”耳边似乎又响起那声熟悉的呼唤，带着无奈，带着心疼，带着无助，和他去卧底后，他追上来跟自己说“阿文哪，让我帮你”那次一样。
只是，那声让他悸动的呼唤永远留在了过去。
胳膊被摇晃了几下，立文这才回过神，发现柏翘不知何时坐在自己旁边，担忧地看着他：“阿文，你怎么了？”
他对他咧嘴一笑说，没什么。
柏翘没有追问。他想，他最好还是不要告诉他，当时他眼中浓浓的忧伤流动的速度也许比上次他喝醉时流的眼泪还快。
Chapter 17 质变
继续虐心……望天……
调查化妆品的工作有序地进行，查了一天却一无所获。柏翘看看立文的黑眼圈，有点心疼：“阿文，你去车上睡一会儿，接下来的我来查。”
立文摇摇头，仍然是大大咧咧地一笑：“没事啦，早点找到线索早点破案就可以好好睡一觉咯。走吧，走吧，去下一家。”
Pretty是一个很有名的化妆品品牌，在香港的专柜成千上万，每去一家都是千篇一律的台词。立文觉得自己前半辈子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天说的多。
到了晚饭时间，两人也懒得回家自己做，随便找了一间餐厅解决了温饱问题才驱车回家。
“阿文，你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立文“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到了楼下，见立文睡得正香，柏翘根本不忍心叫他，还是立文大叫一声“不要”，自己醒的。
“阿文，你弄疼我了。”
立文这才发现自己紧紧地抱着柏翘，他连忙放开，轻吁了一口气：“对不起……吓到你了？”
柏翘摇摇头，打开车门下车，看着他沉默地走在前面。
“你刚才梦见什么了？”
立文不知如何作答，只是说了一声“对不起”。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立文觉得自己最好还是解释一下：“是这样的，我刚才梦见我们还是在O记的时候。然后呢，发生了枪战，有一个小混混差点打中我们的一个同事，所以我大叫了一声，就是这样……”
他不敢看他的眼睛。
柏翘点点头表示明白，拿出钥匙开门。
立文沉默地跟在后面。
他没有说实话。
他只是再次梦见他跟着他从天桥上跳下去的那一幕。那种揪心的痛，无论梦见几次，都不能减轻分毫。哪怕是在他做过这个梦很多次后的某一次，即使潜意识里已经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他却还是抑制不住心底的那份恐惧。
这些，他都不知道。
他也不需要他知道。
走进自己的房间之前，立文又默默地看了柏翘一眼，很平淡的一眼，却让柏翘没来由地心慌和心痛。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而从刚才他抱住他开始，这种微妙失去了平衡点。
柏翘不自觉地跟了过去，然后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会去Peggy那儿。”
立文拿了几件衣服又出来了。
“Peggy说找我有点事，所以还是我去吧。”
柏翘拦住他：“你不是说今天有事？”
立文脸色很平静：“本来是，但是我朋友放我鸽子了。刚好Peggy有事找我嘛，那我就去了。”
柏翘重重地放下自己的手臂，有些愤怒：“如果你是想让我多休息的话，那么我不需要；如果你真的是找Peggy有事，那么我很抱歉我想多了。但是我还是会去。至于你要洗澡睡觉还是出去我都管不着。”
立文沉默了很久，有些疲倦地笑了笑：“柏翘，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强的，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别人照顾。我没有想照顾你的意思，我只是……总之，随你吧，你高兴就好。”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走向浴室。
“钟立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背对着他停下，也有些烦躁起来：“没什么意思。”
柏翘冷冷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你一直把我当做你那位好兄弟的替身吧。”
立文的身子微微一僵。
“我早就感觉到了，你一直把我当成他在对待，不是吗？”
立文愤怒地转过身来：“李柏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柏翘突然想把自己想的全部说出来：“我是不知道你和你那位好兄弟后来为什么闹得不合，但是我不希望你把对他的愧疚全部补偿在我的身上。你不需要因为我和他有些像而对我这么迁就。钟立文，我不是他。”
“你不是他……”他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似乎在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是他，呵呵，多谢你提醒我。”
他大踏步地走进浴室，“砰”地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柏翘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刚才的那些话是不是太重了些？浴室里的水一直在哗啦啦的响，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没有出来。他忍不住跑过去敲门。
“阿文，阿文，阿文哪，你没事吧？”
门突然间被拉开。
“能有什么事？柏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任何人的替身。因为你说你觉得和我很投缘，所以我才单纯地想对你好，但这似乎对你造成了困扰。对吗？”
柏翘不知道他会突然讲出这一番话，有点不知所措。
立文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真的是你想太多了，不要介意。以后，我会注意的。时间还早，你最好睡一会儿再去。”
说完，他对他生疏地一笑，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我想要的并不是这样啊……
柏翘看着在自己面前关上的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说些什么。
立文靠着门板瘫坐在地上，忍不住苦涩地笑着。
柏翘，我会如你所愿，离你再远些。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站得够远了，与你隔着千山万水，只是没有想到你希望的距离竟然是一亿光年。
窗外的月光沉静地洒进来，照亮了一室的寂寞。
记得我说过的吗？只要你还叫我“阿文”，我便拒绝不了你的任何要求，哪怕是你将我推入万丈深渊。
“阿文，你睡了吗？”柏翘的声音从门板那边传进来。
“什么事。”
“你开门，我们谈谈。”
连舔伤口的时间都不愿意给自己吗？他苦笑一声，拉开门时，已经一脸平静。
“你生气了？”他有点怯然地看着他。
立文微微一笑，凝视着他：“怎么会？我有那么小气吗？要不要进来坐？”他侧身，他便走了进来。
“阿文，我不知怎会讲出那些话，但是我真的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立文呵呵一笑，不在意地摇头：“我知你不是想伤害我，你一直把我当兄弟来的嘛。你一向很善良，从来不会伤害别人。就算别人伤害了你，你也不愿意伤害别人，反而会去关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