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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风尘之情莫吟(58)

吟欢今日穿著一件最简单的素色袄衣,表象看起来他就是有些胖,进屋後,他特意保持低调,与馄饨摊主夫妇一桌,还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打算早早用完这药膳,快快回家睡觉。

“多谢各位今日赏光……”见人到得差不多,君府的主人君墨情便在开席前照例开始说辞。

他言辞恰到好处,说得有情有理,一点儿也不似吟欢记忆中的冰冷模样,难怪人家说有了媳妇的男人都会变样。

吟欢不在意,理所当然地将君墨情的变化栽到了他娘子的身上,他也没仔细听他说了什麽,就等著开席吃饭,因为肚子又饿了。

……

一段话语後,吟欢听见了周围朋友们对君墨情的道喜声以及那句开席的命令,随後大家举杯齐饮,拉开了这场盛宴的序幕。

同一桌上,大家不停谈论著君家的主人和他的阔气大方,只有吟欢埋头苦吃,朋友与他说话,他点个应个声就算回答。

多说多错,吟欢相信这话,所以就干脆不说。

这菜吃了一口又一口,冷菜之後才是热炒与煲汤。

药膳宴顾名思义,就是每样菜里都有或多或少的药材,隐巷里的男人们什麽都能吃,只有馄饨摊主夫妇,因为夫人有了孩子,所以只能挑一些知道的菜式吃。

“这是什麽?”

“乌龟?”

“笨,是甲鱼和乌鸡与药材一起熬制的汤。”

“哦。那夫人又不能吃了。”

“嗯?”吟欢为自己盛了一碗,又拣了一小块甲鱼肉,不解得问向身边的摊主,“怎麽这个也不能吃?”

摊主笑笑道:“甲鱼会落胎的。”

“哦。”原来如此。

吟欢一边点头,一边将汤汁送入自己的口中。

就在他们谈话之际,君墨情移步从主桌走到了他们面前。

“这药膳如何?”

君墨情分明是问向在座各位,可吟欢却觉得他的眼睛总在盯著自己。

是错觉、是错觉……

吟欢这麽警告自己,同时也将头低得更低,一心吃他的菜。

“十分爽口,多谢公子款待。”

君墨情轻笑一声,视线也飘向了另一边不愿意看自己的吟欢,“各位喜欢就好。”

此时,又听有人问:“君公子此次是常住这城里吗?”

君墨情还未回答,只见吟欢先是身子一怔,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

原来以为是吟欢对这问题有所期待,君墨情正准备回答,可下一刻他就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吟欢持著调羹的右手微微发颤,一个不稳就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摔碎了!

“吟欢?你……”摊主坐在他身边,第一个发声问。

可不待他的问题结束,吟欢一手扶著桌沿,身子竟慢慢沈了下去。

“吟……君公子?”

摊主欲伸手扶住他,可一眨眼的功夫,君墨情就闪到了吟欢身边,第一个搀住了他的身子。

“吟欢!”

“唔……痛。”吟欢无暇顾及其他,只是捂著肚子,疼得直流冷汗,“肚子……好痛……”

第75章

事出突然,无人能预料到这场药膳宴竟会以如此作为终结。

吟欢不知何因倒了下去,君家主人命人将他抬进屋里休息,而摊主则好心为他去找了城内唯一愿意替隐巷之人看诊的老大夫,除此以外之人只能现行离席回家,当然,作为补偿,君墨情许诺事後会再次邀请大家前来做客。

星光下,走在街巷上的隐巷住民们都或多或少地有些担心,他们不在意宴会被搅,只是害怕隐巷中会又这样失去一名夥伴。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都是一家人啊!

“吟欢……没事吧?”

“君公子不像坏人,应该不会害人的吧。”

“不是害不害,我是说吟欢的身子……”

“……应该不会。”

“……”

死亡对於隐巷而言并不陌生,短短几年,隐巷中已经举办了好几个葬礼,虽说是人都离不了死亡,可看著年轻的生命就此丧去,实在是令人不忍。

“吟欢的身子平日也算安好,就相信这小子一次吧!”不知是谁故作轻松地说道。

这话无形中让人释放了一些压力与不安,大家也纷纷应和起来:“对对对,他那麽能吃,才不会有事。”

“哈哈……也可能真是吃坏了肚子。”

“不错不错!”

有趣的猜想缓和了氛围,大家不再似之前一般哭丧著脸,反而欢闹起来,可心中仍是有著相同的惦记与祝愿──吟欢,一定要平安回来。

“唔……嗯……”吟欢皱著眉,虚汗直流,捂著肚子躺在君墨情的床榻上。

他另一手伸出向外,交由大夫号脉,君墨情守在床边,拿著布巾为其拭汗,谦诚闻讯也从自己屋子里赶来,由花梨牵著,一脸担忧地看著床上的双亲。

“大夫,他……怎麽样了?”君墨情担心地问。

摊主招来大夫後便也离开了君府,可当君墨情见到他所请的“大夫”後,立即心生不安。

据那摊主所说,因为吟欢是隐巷之人,城内愿意为他诊治的大夫只有一位,住在城西,大家都称他为“白老”。大家平日里不想给这位大夫徒增麻烦,生怕让人知晓他与隐巷之人来往,会让人们对他反感,所以大家有病什麽的还是大都交给了季心看,不到关键时刻都不去找他。

但君墨情没想到他口中“白老”居然真是一位白发苍苍、年入七旬的老者,而且他老眼昏花,甚至识不清面前人的模样。

试问这样的一个人,要君墨情如何放心!?

“嗯嗯……”白老没有注意到君墨情的不信任,一手搭在吟欢的手腕上,一手抚著山羊胡,样子颇为正经。

“请问,他之前吃了什麽?”没有回答君墨情,白老反问,移开把脉的手,伸到了吟欢的肚子上轻揉。

他的动作似乎有了些作用,吟欢的表情不再是之前那般紧绷,反而有些轻松之感。

君墨情想了想回答:“药膳。”

“具体一点。”

“这……好像是……汤,甲鱼汤。”君墨情回忆道。

“原来如此。”白老闭著眼点头,然後收回手,对著君墨情眯眼一笑,“没什麽事,胎养得很稳,没有大碍,待老夫开一贴安胎药,准时服用,隔日就没事了……对了,还记得以後不要给他食用会导致滑胎的食物或者药物。”

“多谢……”君墨情刚道出两字,声音就戛然而止。

不光是他,就连一边跟著担心的谦诚与花梨都傻了眼。

君墨情抬头看著微笑的大夫,想著刚才的结论,顿时有些不明白,“大夫,您搞错了,吟欢并非女子。”

老大夫呵呵了两声,继续摸著自己的山羊胡,“是男是女,老夫号脉便知。哦,是了,这一胎里的也是男孩,公子好福气啊。”

君墨情闻言,更加觉得这大夫不可信,正想著要换一位大夫来看,不料,白老又说道:“怎麽了?莫非这孩子不是公子的?那就奇了……据老夫所知,这男子会受孕怀胎的,应该只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