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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风尘之情莫吟(36)

不过,关於这些,君墨情都没有说出口,他重新执起碗筷,假装不在意地问道:“回隐巷去想好做什麽了?”

“不,没有。”多半是等死,可要就天天就那麽干坐著等,吟欢还是会觉得无聊,“说不定我会去卖糖葫芦。”

听见他的低语,君墨情接话道:“那就用剩下的时间好好想想吧!”

“啊?”

“想想该做什麽,想到了我自会送你回去。”

君墨情也知道这只是借口,可是他也清楚,现在的自己不想就这麽放吟欢离开。

吟欢没有起疑,就是有些担心,“我是没什麽,现在走和婚礼那天走都没差,可万一……”

“我会处理,你不用去想。”君墨情毅然道。

既然主人都这麽说了,吟欢也就不再拘泥於这事上,放下包袱和君墨情一起吃了起来。

他的动作大大咧咧,毫无规矩可言,君墨情曾一度十分厌恶与他一起用膳,可不知怎麽的,如今却越看越觉得有趣。

打破常规,无视礼节,捉摸不透,吟欢於君墨情渐渐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不论身份或价值,君墨情只是想把他留在身边,慢慢琢磨,慢慢探索。

原以为自己是将吟欢视作玩具,可最近似乎又有了些变化,看他沮丧会有些不忍,看他开心会觉得有趣,看他尴尬会感到可怜,这些改变使君墨情好奇又新鲜,日子倒也过得没有那麽无趣了。

所以,尽管婚事将近,尽管身份不适,君墨情还是难得放纵了自己这麽一次,就以婚期为限,让他好好享受一下这样特别的生活吧!

……

日子一天天过,吟欢并无不对,说来也倒奇怪,自从那夜之後,君府就再无了鬼神之说,也不再会有人半夜听闻歌声或见到人影,就是说“秋恒”不再放肆出来,这让人省了不少心。

但随著婚期渐近,君府内古怪的事也有不少,只有君府的下人们自己知晓,其中主要原因还是出在了君墨情和吟欢的身上。

处久了,大家也明白主子的个性,但近来主子却总是破天荒地和银票“黏”在一起,说黏是一点也不过分,除了没有一起睡之外,他们几乎时刻都在一起,虽然距离不近,而且两人都是各干各的,毫无相干,但这还是很不可思议的一幕。

於是,有人猜测是不是主子起了什麽暧昧念头,可似乎又不像,因为他丝毫没有改变婚期的意向,而银票也没有任何留下的意思,实在是诡异得很。

就在人们的猜忌中,婚期一日日临近,准备了许久,终於在一个细雨连绵的日子里,君府迎来了第二位“夫人”……

第47章

这一天,君府府邸上上下下都是一派喜庆气氛,虽然阴雨天气,来客不多,但府里众人都是说说笑笑,一点儿也没有受到影响。吟欢见大家心情好,也是开心,之前那群丫头因为他要离开而哭哭啼啼的模样至今都让他感到“惊悚”,他最怕惹小姑娘哭了,尤其这原因还是自己的时候。从一清早开始,其他人忙,吟欢也跟著忙,不过他的方向与别人相反,忙碌的最终目标是停在君府偏门的一辆马车上。今日是君墨情迎娶新娘的日子,也是他该离开的时候,待午後新娘子入门,拜完天地,他就走人,这是很早就说好的事情。其实原本也没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带走,可因为人缘不错,那些个丫头小厮们纷纷送了不少东西给吟欢,也不是什麽值钱玩意儿,有的还是二手货,可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吟欢也没有嫌弃,照样收下带走。到了中午时分,吟欢将要带的东西全部装上了马车,随後换下了有些湿漉的外衣,自己打水烧热洗了把澡,换上了一套较净的素衣,然後搬了一把椅子靠坐在窗前,双手撑著下巴,愣愣地看著窗外的雨滴,静静地等待著时光流逝。撇开生意不说,吟欢自认是个喜欢享受的人,看别的小倌拼命挣钱巴结,有想为自己赎身的,也有想要借机翻身的,他的人生目标就显得苍白了许多。没有想过要脱离这一行,也没有想过要攀龙附凤,他的目的只是赚钱养活自己,能过活、有饭吃,再有闲钱就买点零嘴或者美酒解馋,这样的生活一直很好,也很满足。小老板常常会因为他的散漫而抱怨两句,说什麽做人要有上进心,可有了弟弟的前车之鉴,到底还要他上进到哪里去呢?吟欢想到弟弟,又会不自觉地牵扯上近来一直与他生活在一起的那个男人。说实话,君墨情倒也不是什麽十恶不赦之徒,就是为人迟钝外加冷感了点,他英俊多金,有才能干,一切事情都能安排周道,也难怪秋恒迷恋著不愿放弃。吟欢几乎可以想象,当年秋恒有了孩子,君墨情是如何关怀备至地体贴照顾著他,然而那个男人爱的只有孩子,但秋恒傻傻地把自己也算了进去,所以後来,这死心眼的孩子就有了那样的结局。他不要和秋恒一样,所以在很早很早以前,在还未遇到君墨情的时候,他就不再对任何人抱有幻想了。有钱,那不是他的,有爱,那也不会是他的,在别人眼里,他的身份永远只有两个──泄欲的工具或者是替身。这也不坏,至少不用担心背叛或是……抛弃……想的事情多了,吟欢渐渐觉得乏了,打了个哈欠,觉得时间还有一点,就干脆顺著姿势趴在窗前合眼睡去。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开门的声音,但吟欢睁不开眼,後来又是一阵骚动,好像有人靠近,又在他耳边说了什麽,吟欢能感到一股热气,却又听不清他在说些什麽。再後来身体又是摇摇晃晃的,那人似乎很爱多管闲事,连他睡哪里都要管,不久吟欢就能感到自己躺到了软绵绵的床榻上,而且连原本大开的窗户也被关上了。吟欢动弹不得,思绪却还是有些清醒,在那人起身离开之时,他费力地将眼睛打开了一条缝隙,没能看清来人,可隐约还是能见到那抹刺眼的红色慢慢踱步走出屋子。原来是他呀……吟欢觉得自己的嘴角似乎微微抬起,虽然他也不知道有什麽好高兴的。外头的雨依旧在下,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偶然也会夹杂些匆忙的脚步声,吟欢的意识逐渐清醒,可奇怪的是他却怎麽也睁不开眼、起不了身,就如传说中的鬼压床一般难以动弹。无奈之下,吟欢只能默默祈祷君墨情快些拜完堂,好派人抬他离开,但是等啊等,不知是时间过得太慢还是他性子太急,似乎过了很久都没有人来打搅他。没人来,吟欢就只能干等,无聊之下,映著雨声,不知怎麽的,多年前的那一天似乎又慢慢浮现在眼前。红色的……不是嫁衣,而是被血染红的衣衫……滴答滴答的声响……不是雨水,而是止不住的泪……吟欢本以为自己不太记得,但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记忆里依旧清晰地映射出了那天的事,柔弱的少年在经历了一番非人的待遇後,一丝不挂地躺倒在地上,微微颤动著身子无法移动。屋外又传来了人声,可听不清内容,後来突然闯入了几名大汉,鸨母也跟在後面,他们不由分说地架起少年,鸨母站到了少年的面前,随後又是一阵喧嚷,在不知说了什麽後,少年微微抬起了头……那一瞬间,吟欢看见了,少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