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凡的笑容里有几分隐忍,他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她尽力活在自己建构的世界里,尽力让自己活得开心。
他不知道他真正能帮她做点什么,只是不能拆穿她的欢乐,有一些禁忌的话题在所有人之间,他找得到源头,却无法解决。
已经成痛,就无法再去割舍。
所有人都会痛,他还是不能割舍。
埋藏心底的故事,终有浮上水面的一天。
沐豫谦面色酡红,脚步踉跄回到家中,甩掉鞋子,倒在沙发上。
“你回来了。”宁子凡拿来拧干的毛巾,“擦把脸吧,你又喝多了。”
沐豫谦将热毛巾贴在脸上,含糊的声音随着热气一同蒸出。“谁来了?”
“啊?”
“茶几上的水果和礼品盒,谁来过了?”
“维叶哥下午来了,你去洗澡吧,我帮你拿换洗衣服。”宁子凡刚走出一步,手腕便被他紧紧抓住。
“他来干什么!”毛巾滑下,沐豫谦面色不善地坐起。
“他来看看我,有什么不对吗?”宁子凡有些恼火,却无法挣脱他钳制的手掌。
“哼!”甩开她的手,他脱下外套,走向浴室。
宁子凡揉揉发红的手腕,走向卧室拿了衣服,来到浴室。
沐豫谦已经坐在浴缸里,昂头舒服地躺着,“他来了,你很高兴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宁子凡很不喜欢他那种口气,恨恨地盯着他。
他还是闭着眼,嘴角斜扬,发出不屑地低音。“老情人啦,不是吗?还差一点就嫁给他了。我没说错吧!”
宁子凡没有太多惊讶,想来这种事他早晚会知道,抿抿唇,“那又怎么样,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你过去可没告诉过我有这种事!还他妈的让我叫他一声哥。”
“你也没告诉过我你以前的事啊!比起你的事来说,我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吧!”
沐豫谦显然很恼火,一扬手,泼出大滩水。“我再胡闹,也没和人结过婚!怎么,我娶的是个别人不要的破鞋吗!”
咬紧下唇,她极力堵住眼眶中的多余物,“我不想再和你吵下去。随你要怎么想。”她快步走出浴室,颤抖着双手替自己倒了杯水。
仰头喝下,洒了大半,她咬住手指,硬是将悲痛憋回肚子里。
待他洗完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当儿她默默走回浴室,洗完澡后早早睡下。
一个小时后沐豫谦上了床,她留了大半的空,一个人缩在床沿背对着她。
她以为他好歹会哄哄她,道个歉什么的,可直到身边人打起浅浅的鼾声时,她等到了自己潮湿的眼泪。
过了好久才算沉沉睡去,朦胧中,有个低声在耳边骚扰。
“还喜欢他吗……我……知道……他是……哈哈……大哥啊……你们……干了多少苟且的事……”
断断续续的,她听不真切。猛然惊醒,转过头时,沐豫谦睡得正香,连姿势都没换过。
她疑惑着躺下身,那种声音很熟悉,熟悉的她能分辨,却搞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自那以后的每一晚,她都在这种梦境中徘徊。
越来越难听的词藻用在她身上,她在梦里挣扎、抗议、尖叫,却堵不住那张不断向她吐脏水的嘴。
“给我住口,住口,混蛋!”
“子凡,子凡,子凡,你醒醒……”沐豫谦抱起她的身子,轻拍她的脸颊,“子凡,醒醒……”
宁子凡睁开双眼时,沐豫谦就近在眼前,她怔怔地看了他好半天,才嚎啕大哭起来。
“你为什么要骂我,为什么要骂我,我和维叶哥什么也没有啊,什么,什么都没有……”宁子凡委屈地抓着他睡衣领,抹上眼泪。
“子凡,我没有骂你啊,你又做恶梦了!”沐豫谦哄着她,劝着她,像宠溺宝贝一样,轻抚她的背。
“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我以为你恨死我了,豫谦,别这样对我啊……”
“对不起,子凡,我不会了。我只是太爱你,我……我有点吃醋,对不起……”他将她紧抱在怀里,脸颊蹭着她柔顺的黑发,温柔无限。
“豫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沐豫谦的保证对她很有作用,她的心放松下来。因为是个女人,心软的女人,他很容易被原谅。一个眼神,一句话,一点耐心,女人是幼稚的傻瓜。
她于是再次燃起希望,于是再次憧憬未来。
却从那以后,她不敢做梦,不敢睡觉。每天的休息时间只有短短两个小时。
她的精神越来越不好。
沐豫谦劝她去看看医生,并帮她买了帮助睡眠的一些保健药。
晚上打来一大盆洗脚水,在宁子凡手上放上一杯热牛奶,便将她按在沙发上。
“你干什么!”宁子凡笑容满面地开口。
“帮娘子洗脚啊!我在网上查的,泡脚能帮助睡眠。来。”他拉过她的脚放在水里。
“哎呀,烫啦!”
“就是要烫才有效果,忍着点。”沐豫谦一边揉捏着她的脚面,一边扯过别的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喝下一大杯热牛奶,男人额上微微薄汗令她有了小小的感动。
“谢谢。”这是躺在床上后,她小小的低语。
“两口子说什么谢啊!”沐豫谦在她耳朵里塞上耳机,将轻柔、抒情曲的音量开到最小。“赶快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取下来。”
“嗯。”她想,她的坚持是对的,她又找回了那种幸福的感觉。
被人呵护,这是每个女人最想要的。
爱上一个人,不会太困难。
只要肯用心,多一点付出,多一点耐心,每个人都会得到专属。
她也不例外。
她在梦中走过一座桥,她抬起头时,艳阳高照,百花齐放,她在梦中寻找一个人的身影。远方的花丛中,素白衣杉随风飘动。
她奔上前,她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停住脚步----
“你有够下贱的……你以为你的维叶哥会喜欢你啊……够可耻吧……你都做了什么……他有这样碰过你吗……碰过你哪里……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啊……啊……啊……不……”
她一身冷汗的惊醒,每一天,每一天,无法入睡。
林舞遥就是个实实在在的海归,名门望族的身份让她不用担心工作的问题。她没有什么小姐脾气,对已既定安排的工作也挺满意。
从小到大就是个不用人操心的女孩,恬静的外表,温和的个性,高学历的知识女孩一回国便成了各名门争相预购的待售品。
前脚刚踏进方家大门,就听见方母陈乐云热情的招呼,“舞遥啊,昨天怎么没来,伯母很想你啊!”
“陪家母去了趟维也纳。伯母,这是礼物。”林舞遥脸上挂着讨人喜的笑容,双手奉上包装精美的礼物。
“你看你,马上都一家人了,还那么客气。王嫂,把点心端上来。”陈乐云满心欢喜地拉着林舞遥细致修长的双手,“你不知道啊,你昨天一整天不在,琰儿那个傻小子,走了一天的神呢!就差把菜夹到鼻孔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