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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2(37)

男人迈开大步,急匆匆走向前台,递了钱,连找钱都没拿,便慌忙推门而去。

透明的玻璃窗映着窗外温暖的艳阳,一道急速飞过的影子,留在宁子凡不安的心中。

一切,都会结束了吧!

她会有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爱她的丈夫,一个可爱、健康的孩子,她要的不多,她的贪心,只这一次。

不管对与错,她都要,守住这最后的幸福。

“你回来了。”

宁子凡端着泡好的茶走到玄关,迎接回家的丈夫。

沐豫谦没有像往常一样提着装满汤的保温盒,远远叫一声,“老婆,宝贝,我回来了”。他阴沉着脸,低头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视若无睹地走过宁子凡身边,扔下公文包,脱去外套。

宁子凡感觉到事态有些不对,她伸手欲接过他的外套,却被他一把扔远。

“你,怎么了?”宁子凡小心翼翼地发问。

沐豫谦没有搭理她,扯松领带,径直走向厨房。

空气中的紧张因子让她的心绪再次不稳,她能猜出一些原因,这么多天的安宁,似乎就是一个预兆,将会有一场狂风暴雨的预兆。

她一直很想将自己见过小凯的事告诉沐豫谦,她想坦白说出来,会比将来他自己知道要有效果的多。女人不该将自己放在男人的敌对面,那是不成熟的表现。可若是让她真的主动开口,她又很舍不得这段时间的宁静、温馨。她一次次劝服自己,再多一天,再过一天,找到合适的时机就告诉他。

现在看来,她还没找到时机,他便已知道了大概。

沐豫谦从厨房出来时,脸上、胸前湿了一大片。宁子凡从卫生间扯下毛巾,递给他。

沐豫谦转过头,阴狠、犀利的目光看得宁子凡心里一阵发慌,几次欲言又止。

“去洗个澡吧,我把水放好了。”宁子凡有些赌气的说完,低下头转身欲走向卧室。她不想在他气头上和他争辨什么,现在绝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站住!”寒意逼人的声音冷冷响在宽敞的客厅,宁子凡停下脚步。

沐豫谦扳过她的肩,捏住她双颊,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宁、子、凡!”

“唔……豫……谦……”宁子凡痛苦的挣扎,双手不管如何使劲,也掰不开他有力的钳制。

沐豫谦低下头,靠近她皎好的脸庞,白晳素颜,因他的用力,添上几丝红润,“多美的女人啊,哈哈……多美的妻子,可惜,真是可惜了……”

“唔……”宁子凡的恐惧逐渐加深,面前男人的眼中闪出几道不可思议的凶光,这让她害怕极了。长久的梦魇,她已无法分清现实与梦境。只是这让人心惊的一幕幕,再次涌现到她头脑中。她不想看见这一刻的沐豫谦,她不想将他,和那一切联系在一起。

沐豫谦手下一使劲,在听到宁子凡疼痛的呻吟时,眯起双眼,双唇抵在她眼前,缓缓低语,“宁子凡,是你将自己逼上了绝路,别怪我。”

沐豫谦一把将她扔在沙发上,毫无怜惜之意。他高昂着头,玩味地斜睨着正睁大惊恐的双眼望着他的宁子凡。抬起修长的双腿,缓慢、优雅地靠近她。

“豫谦……豫谦……”宁子凡撑着身子一点点后退,她不敢相信正要发生的事。沐豫谦竟在一夕之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顾忌会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用一张她从未见过的陌生、凶暴的面孔对着她。她惊惧地摇头,“豫谦,你怎么了,豫谦,我是子凡啊,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豫谦,出了什么事,你别这样,别这样……”

“怎么了?”沐豫谦十分不满意地扬扬眉,“你不知道吗?宁子凡,你可真会装啊!我是小瞧了你,才会这么大意。宁子凡,你果然有那种让人想你将碎尸万段的潜质。我还一直对你心存不忍和愧疚,现在看来,我是自食其果了……”

宁子凡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但隐隐感觉出他的怒气该是来自哪里。“豫谦,你是,你是在生我的气吗?你知道我见过那个叫小凯的人了,对不对?豫谦----”

“你给我闭嘴!”沐豫谦的情绪在宁子凡说出小凯这个名字时,一下子激窜到暴怒的顶点。他无法容忍从那个女人嘴里说出小凯,那个将他生生赶离他生命的女人,罪该万死。

一通简短的电话留言,他甚至来不及解释上一句,陪伴了他二十三年的男人悄然走出他的生命。

一个孩子,只因一个孩子,善良的小凯便以为他假戏真做,爱上了眼前恬不知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笑着祝福他的同时选择了不再拖累的离去。这就是他像对亲弟弟一样疼爱、守护了二十三年的大男孩。

至今他也忘不了,在那个有着暖暖阳光的冬日,躲在孤儿院的树丛后,用两个小拳头堵住眼睛,低声抽泣着喊“妈妈”的男孩。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男孩绿色的小袄上开出金黄的花朵。圆的是孤儿院麽麽做的小馒头;扁的是园长姐姐的针线盒;星状的是上星期来慰问的“天使”姐姐的手仗;三角的是做祷告后分到的掺了少量肉末的大饼。有一朵最美丽、最耀眼金子一般的小花开在男孩粉嫩的脸上。五岁的于谦迈着小小的步子踱到男孩身边,他想摘下这朵奇异、绚烂的花,于是,他伸出了化名友谊的手……

从此,他成了小凯的大哥,男孩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在他心中生根、发芽。直到二十岁生日第一次病发,昏厥在他怀里时,他终于意识到一种不该有的情愫伴随着小凯病情的恶化愈加强烈。他日以继夜的工作,想尽各种挣钱的办法。倒票、卖血,可不管他有多辛苦,几次累趴在工地,挣来的钱也只是杯水车薪。如果不是小凯跪在地上哭着哀求他,他已经走上了一条犯罪的不归路。小凯的病情不容再拖,就在他陷入绝望谷底之时,他遇上了一位贵人。彻底改变了他和小凯的命运。

一个简单的任务换来天价的医药费,他连一秒钟的犹豫也没有,深怕那人反悔似的即刻答应。

对他来说,小凯的得救及得上世间一切。什么道德、良心,一分钱也给不了他的东西,他再也不需要了。他甚至想好了结束任务后用剩余的钱带小凯要去的地方,一个陌生、遥远的城市,一个依山临水的地方,这世界,只有他们俩。

于谦没想到事态的发展会超出他的预想,他忽略了他们会相见的可能。一句孩子,让孤儿院长大的小凯再也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他用一种快哭出来的“轻松”腔调,要他好好照顾宁子凡和孩子。他说他们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吃尽没有父母的苦,绝不能让孩子再遭受同样的罪。他走了,最后一声“哥”悲哀凄切,萦绕在他脑海。于谦像发了疯一样,不停地拨打他已关机的手机,打车奔去他租住的小公寓时,已是人去楼空。问遍他认识的所有人,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他绝望了,想通了,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在见到宁子凡陶醉幸福中的表情时,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