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放爱远行(54)

眼神无奈地望向斜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嘴角挑起苦涩的笑,这样的生活不算完美,但这样的生活却是必须。

一曲完毕,欧向煜起身,对站在身后的人说,“我不陪你了,早点休息。”转身,朝一楼的卧室走去。

在经过沙发时,斐然突然起身,双手插裤袋,很随意地说出两个字,“变态。”

第40章

欧向煜停住脚步,慢慢转回头,一双不带半点感情的双眸对上斐然的眼睛,语气很轻很淡地问一句,“你说什么?”

欧向奕惊出一身冷汗,他到底想干什么?

斐然却毫无所觉般,继续说道,“真是有够变态的一家人。会有人爱上自己的亲戚吗?还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这不叫变态叫什么?你们一家子都是变态,可笑。”

欧向煜眼底的温度骤降,渐渐眯起的双眼预示他的怒火已升至极点。他抬脚,上前一步----

斐然只感觉到右边脸颊猛地一痛,身子便已倒在地上。

擦去嘴角血渍,他抬起头愤然望向欧向奕。

只见男人恼火地瞥他一眼便转过头对伫立一旁的欧向煜说,“对不起了大哥,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欧向煜默默盯着他的脸好一会,叹一口气,转过身。离开时仍留下一句“早点休息。”

在他走进房间后,欧向奕才转头俯下身子检查斐然的伤势。

“怎么样?”

“没死。”

欧向奕扶他坐在沙发上,“是没死,差一点而已。”

斐然觉得好笑,“你这么怕他?以前没看出来,你也会怕谁啊!”

欧向奕瞥他一眼,走向一旁的佣人房问爱丽丝要了些东西,回来时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提药箱。

欧向奕把水杯递给他漱口后,又命他张开嘴巴对着破皮的地方上药。

“我不是怕他,是尊重他。不管怎么说,他是我大哥,你这样说他,不觉得过份吗?”

“哼,你也会知道什么叫过份?”斐然更觉好笑了。那个人要知道什么叫过份,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日子。或者应该换一种说法,因为是家人,那个人会尊重,会知道什么叫过份。可对他这种一无所有的小人物来说,什么叫尊重?不需要尊重。什么叫过份?过份是无极限的。哼,这就是现实。

欧向奕低垂眼眸,凝视着手下的动作,轻叹一口气,“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不会怕。也许更过份的话我也敢说,可我有你啊!”

斐然抬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男人,灯光打在他脸上,因为半闭着眼,长睫在下眼睑方映下一片黑影,显出几分落寞。男人的声音很轻很柔很低很疲惫。

他说,“因为有你,我会怕了,怕很多人和事。怕他们会做出伤害你的事。虽然明知他们不敢,不会,可还是无止尽地怕。万一有不怕死的,万一有发了疯的,万一----我不敢赌那个万一。大哥也许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伤害你,可万一你说出更过份的话,我不敢保证他一怒之下----”

声音低沉,轻如一条纸船划过水面,涟漪不过须臾之间。斐然静静地听,静静地任他摆弄掌心的伤。

“不要去挑战他的忍耐力,他的耐心已经被二叔耗光了。对别人,你以为他还会有什么好脾气?”像说给他听也似讲给自己,“虽然我一开始有点震惊不太能接受,可想了这半天,也释然了。这种结局也挺好,我还是替大哥高兴的,如果人这辈子只能爱一个人,而那个人永远也不能属于自己,不是挺悲哀的吗?虽然手段不太好,可大哥终于得到了幸福,这就够了。”

斐然眨眨眼,静静聆听这深夜低柔的声音。

幸福……

得到了,幸福。

如果人这辈子注定只能爱一个人,而那个人永远不能属于自己……

悲哀……

渐渐,湿了眼眶。

什么时候睡去了,身体走向光明的通道,他四处张望、追寻,却没有人等在通道那头。

迎来了最后的光明,却只能独自前行。

心酸溢满胸膛,难过得想哭。

冰凉沁入心间,他伸出手,接来片片雪花。

无人的冬季,凄凉悲哀。

耳边又响起谁说的那句“如果一辈子注定只能爱一个人,而那个人永远不能属于自己,不是挺悲哀的吗?”

若真如此,他宁可一直停留在黑暗里,最起码,他有期盼。

期盼,光明。

斐然第二天起得很晚,隔壁的变态有意宣示主权般,折腾了大半夜,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不绝于耳,相信不只他,就连欧向奕都想跳起来冲到隔壁砍人了。

到最后能睡着也是奇迹了。

欧家兄弟两相邀去了河边垂钓,吃过早饭,斐然一个人参观这栋别墅。

院子里栽种了玫瑰,长势很好,争相开了一片煞是喜人。再往前走,是一片草坪,当中有一个画架,旁边摆放着颜料画具之类的东西。

斐然走上前看画上的风景,是一片孤寂的天空。

蓝色的背景,几朵白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很单调的画,同样也能反映作者的心情。

斐然偏过头细细琢磨着,身后响起陌生的声音。

“很无趣的画。”

转过头,坐在轮椅上的欧荣泽定定注视着他。

斐然嘴角牵起礼貌的笑容,“这是你画的?”

欧荣泽双手搭在扶手上,“是,很糟糕,我已经很多年没拿画笔了。”

斐然说,“不会,至少比我画的好。”

欧荣泽看他一眼,后者自嘲地笑,“我从没拿过画笔。”

欧荣泽笑着叹气,“休息得好吗?嘴角怎么回事?”

“这个,”斐然轻触嘴角的伤,“昨天受到了小惩罚,因为我的口无遮拦。”

想来自从戒毒成功后,欧向奕从未对他动过手,昨天那一下该是气极了,结结实实的一拳,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脸上。这算绺由自取吗?

“噢?”欧荣泽颇有兴趣。

“我对着欧向煜骂他一家都是变态。”

“哈哈”欧荣泽抽动肩膀,笑得很放松。“你还是这么大胆,不过,骂得很对,欧家人的确全都是变态。”

若是十五岁的年龄差距,现在的欧荣泽该是近五十的中年男人,两鬓皆有白发,皱纹攀爬在眼尾唇角,五官倒是和几年前相差不多,精气神却明显不同。眼神里自信自傲的光早被消磨殆尽,那一抹儒雅也只能体现在孤独的画卷上。

这个男人,会不会比他更寂寞更可怜。

笼中鸟般被禁锢在此,被迫接受一份禁忌的爱,这就是他的全部生活。

男人的笑里夹杂太多沧桑,让人不忍再听。

“斐,然”男人顿了一下再开口,“我记得你是叫这个名字。”

“是。”斐然答道。

“斐然,是个不错的名字,你父亲给你取的?”

斐然低下头,“不是,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一斤猪肉换来的。”

男人嘴角一挑,“是吗?这个教书先生很有功劳,给你取了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