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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19)

“我呸!”祗慧愤怒地甩开他的手,“你这算什麽?念及情分?可笑……那你为何不念及锺离对你的情分,他那麽贴心至腹地对你,结果却换来其族奴役终身的命运,你不会良心不安吗?莫语!?”

“惠妃娘娘!”祥勤担心地脱口喊道。

而莫语却不以为杵地挥挥手,冷冷地道:“祥勤,将惠妃贬为庶人,立刻送出宫去!”

“……是!”祥勤百般无奈,还是不得已将祗慧带了出去。

祗慧被带出牢房,口中还是不停大喊“昏君无道”,直到他俩远去,那声音才消失。

他们走了,牢中就剩下了两个人,刚才未发一语的锺离这才开口:“莫语,你的目的达成了,高兴吗?”

“……!”莫语眯起眼睛,带著一丝危险道,“如果我说不高兴呢?你又会怎样?”

“呵……”锺离轻抬嘴角,“那我也没有办法了,相信以後我们再无见面之日。”

“是啊,你我永远不会再见!”话到这里,莫语忽然暴怒起来,“你是奴隶,终身的奴隶,而你们一族也将永远如此,不要妄想有女子愿意嫁给一个奴隶!”

“是的,我会成为韬潋最卑贱的人,不会有妻子,也不会有孩子,这样你可以平息你的怒气了吧?”锺离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不要再牵连他人了,你针对的只有我一个,就算你说的是‘我族‘,可大家都明白,药师一族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你这是什麽意思?我针对你?哈……你算什麽东西?你没有让我针对的价值!”莫语愤怒道,“不过是大家对先王的死因都有疑惑,找你断後而已。”

原来是这样,他还不具备他针对的价值吗?那看来又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了……

“你笑什麽?”看见锺离脸上的笑容,莫语更是不爽。

“没什麽,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他笑意不减,“人说生亦何哀,死亦何苦。可生为何?死亦为何?我不明白呀……”

莫语皱皱眉头,手托住下巴在牢房前踱步,“锺离,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哪点?”

“……”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那张笑脸,无论何时你总是用那张温和的笑脸对著所有人……所以我要折磨你,贬低你,我看你这张笑脸还能维持到何时!”

莫语无情无礼的话语如今听进锺离耳里,却犹如孩童般的童言无忌,曾几何时,好像以前也听到过这样的话语……

“锺离哥哥,不要笑啦,你都受伤了,为什麽还要笑?”孩子的莫语天真地问过。

那个时候他的回答……“莫语乖,没事的,一点儿也不痛,所以哥哥才笑得出来啊!”

“真的?”

“真的。”

“恩,莫语知道了,因为哥哥不痛,所以在笑!”

“就是这样,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们回去吧!”

“好。”

如今旧事重提,一样的人,心境却早已不同,那个时候担心自己的孩子已经变成了韬潋王,他还应该说些什麽呢?或者,是不是应该做出痛苦的样子来满足他?不,不可能,如果那麽做,那锺离就不是锺离了。

“莫语,这次是我们最後一次见面了?”

“……不错。”

“那麽……”锺离站了起来,走近莫语,隔著栏杆双膝跪地,俯下身,额头磕在了地面上,“最後一次……恭送韬潋王。”

“你……”莫语惊愕,迟迟不能言语,伸手可刚进栏杆便又缩了回来,思索再三,他终究什麽都没有说,起步径直离开了天牢。

莫语走了,却不见锺离起身,寂静的牢房里,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久久,锺离起身,不在意那衣上污渍,而是紧紧盯住那人离去的地方,薄唇微启,无声地诉说著什麽,一抹笑颜过後,泪水……滑落……

第21章

“参见太後。”女官一拂身行礼,“奴婢打探到了,三个月前,也就是他被定罪七日後,就施行了烙刑,奉王懿旨,将他发配到了奴役库工作。可是……”

太後背对著她,望著满园风景,不知是什麽表情,可凝重的声音悠悠传来,却没有了以往的英气:“……可是什麽?”

女官定定神,吸了口气道:“可说是奴役库的奴隶,却没有人见他到奴役库或是去采石场奴役,听说是王後早早将他要了去,吃住都是王後安排的。”

“王後?”太後愕然转身,“她为什麽要他?”

女官不明白太後为何如此震惊,便小心地开口问:“太……太後?”

感到自己过於暴露的感情,太後即刻收敛,垂下眼坐回原位道:“没事,那然後呢?王後要他做什麽?据哀家所知,她那里并不缺人手。”

“……”

“怎麽不回答?哀家问你话呐!”

“是。”女官唯唯诺诺地答道,“那是因为……因为……听闻王後娘娘她……似乎是想报复锺离。”

“混帐,哀家还未报弑子之仇,哪里轮得到她?”太後怒击椅柄。

女官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太後息怒,奴婢都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啊!”

“罢了,走,随哀家去王後寝宫!”说著,太後架起往日的威仪,踏出步伐,“哀家倒要看看,那王後究竟是要抱何等大仇!”

“是……是!”一群宫人也紧随而去。

王後的舒虞宫坐落於北院,宁静祥和却不失气派。可从三个月前起,在这宫中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多出了一幢小木屋,就如平民用的那般,十分简陋,与王宫的华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点儿也不搭调。

在木屋的正前方一左一右,放著两口硕大的大水缸,水缸挡住了木屋,两缸之间只有一条只得一人通过的小道,摆放很是怪异。而在宫人们来回走动间,不时见人提著水桶来水缸取水,却未曾见人倒水,著实奇怪。

“嘿谑!”两个受命前来打水的小宦官一起用力将水提了上来。

其中一个灰衣小宦官放下水桶後就赶忙揉揉自己的腰,口中还不停抱怨,“哎哟娘哦,水缸放在以前的奴役库不好吗?那里好来也好走,现在被搬到这麽个鬼地方,真劳神。”

另一个一身青衣,他也颇有微词,可是他心里却明白得很,安慰地拍拍同伴的肩膀道:“想开点吧,王後娘娘想整死那个奴才,我们也不好说什麽不是?”

“奴才?啊……”他恍然大悟。

“知道了就不要多嘴,不然小心脑袋!”青衣小宦官比了比颈子,做出砍头的动作。

灰衣的那个立刻瑟缩一下,“哎……真是可怜,想锺离以前对我们下人也不错,至少不会摆主子的架势,可如今居然落得这麽个下场……”

“伴君如伴虎,哪个不知道锺离的事情有诸多嫌疑,可王认准了,谁也不敢多说。”

“可不,还命令谁也不能和他说话,寒冬腊月,让他住木屋,每天独自一人往返长路给水缸添水,破袄都不给一件,这待遇连奴隶都不如,简直是当畜生在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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