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无赖到什么程度他真是见识到了,人可以忍受到什么程度他也亲身体验到了。
以无边的意志力承受疯狂陷入自己音乐世界的男人无情、无理的摧残,斐然偶然发现,原来音乐的杀伤力也可以很大的……
一曲终了,欧向奕一甩长发,豆大的汗珠飞溅在空气中,以一个优雅的旋身结束华丽的演出。
“喂,你不鼓掌吗?”
斐然呆呆地“啊”了一声,才忙抬手奋力鼓掌,口是心非地直夸赞,“唱得好唱得好。”
欧向奕点点头,欣然接受,下了台,话筒扔到男孩手里,开恩地说:“去唱吧,该你了。学着点,唱得就得像我这样,懂吗?”
斐然背着他吐了几吐,像你那样?不被扔臭鸡蛋才怪!“啊,我就不用了,你唱得挺好,你继续唱好了,我听着。”
欧向奕不满,“你说什么?我带你来是为了什么?少罗嗦,快上去,不唱到嗓子哑掉不许下来。”
斐然硬着头皮站到台上,大幕布上的画面缓缓出现几个大字,音乐渐响,他紧张地抓紧话筒,小心凑到嘴边,学着男人的样子,紧盯屏幕上的歌词,小小声开唱。
“呜呜……嗡嗡……咕咕……唧唧……”
“叭!”欧向奕一摔歌牌,吓得斐然话筒差点没拿稳。
“你属蚊子的?学什么蚊子叫呢?给我大声点!”
斐然抽抽鼻子,恨恨地瞪他一眼,什么蚊子,他明明都能听见自己唱的,虽然是小了那么一点……
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要跑来陪这个一头热血的男人发疯啊!想唱就自己唱啊,逼着别人唱算怎么回事!
想归想,斐然到底拉高了声音,打空了的泵以独特的响声征服全场,于是欧向奕华丽丽地倒下了。
也死心地接受一个事实:斐然,真的不会唱歌。
“怎么样怎么样,我唱得,是不是很难听。”斐然紧张兮兮地望着满头黑线的男人,应该还好吧,至少比他唱得要好听一些些的。嗯!斐然很肯定地想。
欧向奕轻咳两声,喝口水,翻开歌牌,“呃……一首歌听不出来什么,你再唱一首吧!”
翻来翻去也想不出该让他唱什么,随便指了一首歌递给他,斐然看了满心欢喜,“好好,这首歌我唱过,我们家乡的大姑娘以前常唱的,她们还教过我呢!不过,等我唱完,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就不肯再教了。好好,就这首歌,好久没唱了,我先找找感觉。”
废话!魔音穿耳一次就够了,谁还敢再听第二遍。又不是找死!
乐声起,百花齐放,有位男孩,手持话筒,深情高歌……
“送你送到小村外, 有句话儿要交代, 虽然已经是百花儿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欧向奕干脆躺倒在沙发上,天啊,别让他再受折磨了好吗?这人是音痴吗?唱成这样还好意思问人好不好听?
那位谁谁谁,别被他气得吐血就好。
“千万不要把我来忘怀……”闭目不语,等乐声止再缓缓睁开眼睛,斐然想,原来唱歌的确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啊!难怪他握着话筒不肯放呢!看来,以后没事可以多哼哼呢!有助于减轻压力。嗯!就这样决定了。对了,他要好好练歌,等言研来了,他要唱给言研听,顺便也教教他唱歌。
第25章
欧向奕再也忍不下去,一个翻身,从沙发上跃起来,冲到斐然面前,伸出手。“把话筒给我。”
斐然不解,下意识护住话筒,警惕地望着男人。“为……为什么?”
“你唱的那叫什么!难听死了,让我唱给你听,让我教教你什么才叫唱歌!”
欧向奕说得大义凛然,可斐然还是万分不舍,瞅瞅手里好容易抢到手的话筒,还没焐热呢,又要交出去吗?可是……
男人凶神恶煞的模样近在眼前,他吸吸鼻子,极不甘愿地交出话筒,“那个……你唱完一首就给我吧!咱们换着唱,好吧!”
没有搭理他,欧向奕自顾自启动播放键,轻松、滑稽的调子随之流淌。
“送你送到小村外, 有句话儿要交代, 虽然已经是百花儿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小叮当!以前带过的家教的孩子时不时会挂在嘴边的歌,究竟能不能别再安在别的歌上了!
完全五音不全嘛,为什么要抢他的话筒!可恶!
捱过被他那烂嗓门折腾的三分钟,满怀希望地跑到台前,斐然伸出手,“可以……”
欧向奕刚唱完一首,还没从满足中回味过来,就见一双小鹿斑比的大眼在眼前晃啊晃,他急忙抱紧话筒,“你干嘛?”
“我……该我了。”
“少来,你唱得那么难听!给你唱,把话筒唱坏了怎么办?”
“话筒怎么会唱坏?”
“就是会!你不知道破啰嗓会把屋子都震塌的吗?”
“你电视看多了吧!”
“你有什么脸糗我!你自己都听不到自己唱得有多可怕吗?”
“可你唱得也不怎么样啊!”
“什么?你敢嫌我唱得难听!”
“你完全不在调上,明明那首歌不是这样唱的----”
“你罗嗦什么!我是老师,我怎么教你就怎么唱。不许反抗!”
气鼓鼓回到座位上,斐然抱胸运气。
一首后,“可以让我唱了吧?”
两首后,“让我唱一首吧,就一首。”
三首后,“你还没唱好吗?我也想……”
四首后,“斐然,你唱吧!”“我不唱了。”
五首后,“行了,知道你想唱,我特别恩赐的哟!快唱吧,别做姿态了。”
六首后,“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都让你唱,全部都给你唱,我再也不唱了,好不好,大少爷?”
“送你送到小村外, 有句话儿要交代, 虽然已经是百花儿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唱完最熟悉的这一首,斐然抱着话筒幸福地想,它终于回来了,再也不要放手了……
“干杯!”吵杂的路边大排档,此起彼伏着玻璃撞击声,欢呼声。
斐然握着茶水杯,兴奋地说个不停。
“你不知道,在我们那儿能听到歌的机会不多,倒是唱大戏的不少。过年过节,或者谁家婚嫁丧事,都会请村头张叔来唱戏。张叔唱得那叫一个绝,气出丹田,韵味醇厚。”说着,斐然起兴,来上一段,“‘包龙图打座在开封府,尊一声驸马爷细听端的’嘿嘿,我就记得这两句了。那时候,不管大不大的小孩都会跟着哼哼两句,还比着看谁会唱得多,唱得像呢。”
欧向奕目不转眼地盯着男孩那张喜悦的脸,他发现斐然笑起来很好看,好象总是平静的湖面因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掀起了涟漪,绿波悠悠,荡着谁家春愁。
吐一口烟,白雾茫茫,两弯新月掩映在绿水薄纱之间。
有些,动心的感觉。
“欧先生,你在想什么?”
欧向奕蓦然回神,男孩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