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岩母就说秃鹫:“你进宫去……”
秃鹫看耶律岩母,“已经递了三次牌子了,未有回复。”
未有回复的意思是:没说不见你,但也没来召见你。
意思还不明白了,最近明显感觉到了,陛下越发的不喜自己了。
耶律岩母看丈夫:“发生什么事了?”
秃鹫沉默着,良久良久,才看着公主道:“当年,先帝去时,你说过,你要保的是大辽的江山。”
是!
秃鹫就笑了,“没事!”突然想通了一些事而已,“你先去歇着吧,容我一些功夫。”
耶律岩母对丈夫是信任的,只要能保大辽,怎么都行。
秃鹫看着桌上的棋盘,“雍王啊雍王,你这般挑事,究竟是为何呢?”
吃下大宋吗?
怎么吃呢?
兴兵也是需要理由的!
你有理由吗?
秃鹫捻起黑子放下:你有!你有理由!大宋暗地里与辽国交往,这就是理由。
然后呢?然后……雍王你是不是想叫大辽内乱,你好演绎出被大辽攻击的戏码呢?
秃鹫又捻起白棋,缓缓的放下:此时,大辽内乱,无暇他顾。你正好有借口对大宋朝廷兴师问罪。
我看破你的局了,可我的陛下不见我,也不会听我的建议了。
任由大辽成为你的棋子吗?不行!
乱可以,我得有收获呀!
既然耶律宗真如此不堪用,那我借你的东风,趁机换一帝王,又如何呢?
他抬手掀了棋盘:既然你想玩,那我也玩一票大的。
耶律宗元,这个皇太弟你还就当定了。
为了大辽,废帝——而已!我干!
第1822章 大宋反派(143)
大辽的消息陆续送到,桐桐拿着密信嘴里啧啧有声,只从秃鹫私下频繁的活动看,就知道这家伙有别的计划。
她递给四爷:“秃鹫……脑子活泛的很。”
四爷扫了一眼,“他想趁机废帝!”
桐桐想了想,然后点头,这家伙的胆子确实大的很。
废帝么?其实想想也可行。发现辽帝不靠谱,继承人继续不靠谱,而雍郡的威胁一日大过一日的情况下,为了保住大辽,只能把这帝王给废了再说。
至于继任者,非那位耶律宗元不可了。
桐桐就问:“叫他换吗?要不要给耶律宗真通风报信,把秃鹫给卖了?”
“不用!辽国有秃鹫看着,安稳一些年也好。要不然也是麻烦!替他把尾巴扫干净,他爱换谁就换谁。”
哦!暂时用秃鹫镇着辽国呀,别叫人出昏招惹麻烦扰边是吧。
那是得帮,秃鹫这人还怪好咧。
四爷将信儿还给桐桐,就说这个“耶律宗元,此人比起耶律宗真来说,多了几分野性。其子比他更甚!耶律宗真说耶律宗元的儿子,‘此子目有反相’!”可想而知,这家的儿子有多桀骜了。
比起耶律洪基,耶律涅鲁古才是那头真正的狼。
桐桐:“……”你这是给你找对手吗?不是,你是给你儿子找对手呢吧。
四爷就笑,“那要不然呢?他拿谁练手去?”他说着,就把话题绕回来,“耶律宗元这父子一人性野,最开始这几年,没有萧啜压着绝对不行。给咱们彼此都留一点时间,剩下的叫曜哥儿去。”
也得给儿子留够足够的资源,叫他确立他的威信。若不然,他靠什么威震八方呢。
人嘛,本事永远别用尽。给儿孙留有足够的余地,才真的能长久。
桐桐将这密信一一焚尽,看着它们在火盆里燃烧,然后才问四爷:“要开始了吗?”
准备吧!要开始了。
要开始了,晏殊和韩琦都来了。
桐桐接到禀报的时候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家这位先生啊,怎么每次都这么巧呢。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寒冬腊月的,老这么折腾算怎么回事。
四爷开了议事阁,正在密谋呢。
她叫人给传信之后,就往出迎。
曜哥儿已经迎出去了,这两人之前支持范仲淹的新政,范仲淹被各种诬陷攻讦之后,到底是退缩了。于是,这两人的宰相也就当了不到两年,又被罢辍了。当然了,宰相当不成了,副宰相还在任。
没有被贬谪到地方,只能说沾着跟雍郡有瓜葛的光呢。
就像是现在,事难办了,又把这俩给塞来了。
曜哥儿骑马迎到马车跟前,“晏大人——先生——”
晏殊把帘子撩起来,就看到一壮硕的少年,长的好方正威严的一张面容。眉似利剑,眼似深潭。见人一笑,那端正不见了,威严里多了几分不羁。
就见他从马上跳下来,长身玉立,矫捷如豹。
站在那里一拱手,态度躬谦,仪态洒脱。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与人交往能挥洒自如的角色。
昔年那个孩子长大了,长成这般的——龙章凤姿之态。
是的!看到这个孩子,就觉得这才是‘龙章凤姿’。
韩琦大半年前才见过一面,如今再见,就觉得又长高了好些。他招手,“上来说话。”
是!
上了马车坐下,韩琦就笑道:“秋里才游历回来,怎么过京城而不入?”
“这次出门的时间长,怕父母忧心,因而未敢耽搁。”
那也倒是罢了。韩琦就问:“可有收获?”
曜哥儿点头应是,“已经在写文章了,等完成了,交给先生批阅。”
也好!
曜哥儿又主动问起了大宋的情况,“过湘南之时,察觉有些异样,如今可还算安稳?”
“冬月里接到奏报,湘南徭贼叛乱,已经发兵讨伐了。”
曜哥儿沉默了,徭贼……是从民间征调徭役的民夫。民夫叛乱,必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若不然谁叛乱呀?拎着锄头跟刀剑拼么?
去年三月,宜州蛮贼作乱,其实作为的蛮贼就是一些非汉人的子民。他们有固定的生活区域,多是山地。若非实在难以为生,他们又何须作乱。
那场乱子才平息半年而已,湘南又有所谓的徭贼叛乱。
“为何?”曜哥儿看着韩琦,又问了一声:“为何?”
什么?
“为何叛乱会此起彼伏。”曜哥儿问韩琦,“如同摁下葫芦起来瓢,总也清理不完。每年一起或是两起,年年不空。先生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吗?若是一处叛乱是刁民为祸,那么两处、三处、五处,大宋疆域内处处开花,都是刁民么?若是如此,官家治下可有良民?”
韩琦:“……”
曜哥儿看着韩琦:“先生,你下过地吗?种过田吗?”
“未曾。”
“但我有!我下过地,种过田。我知道种田是什么滋味。”曜哥儿又问,“先生,您见过徭夫么?”
韩琦:“……自然!”
“可您干过徭夫要干的活吗?”
未曾。
“您吃过徭夫吃过的饭吗?”
没有。
“但我有!我都有。”曜哥儿摇头,“我曾替一个病倒的徭夫应过几天卯。春上的时候,修堤坝。站在才消融了冰的河水里,一站就是一天。他们没有多余的衣物,下河就得脱了衣衫。干一晌活,一碗薄粥而已。粟米粥,粟米的皮都没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