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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回魂了(22)+番外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追问?

楚枭想不透,这明明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可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朕问你话,你敢不照实回答?”

青年的视线慢慢垂下,像是在挣扎。

就在楚枭看到青年即将坦白的时候,忽而就从椅子里头站了起来,没头没脑的打断楚岳即将说出口的话,仓促的冲青年喊道:“先去把衣服换了,湿淋淋的成什么样子,阿乌——快带岳王过去。”

嫌弃的语气成功掩盖住心里头一闪而过的退缩,楚枭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他刚刚是打定主意要知道的,可真正到临门一脚的时候,又莫名的抗拒起来。

楚岳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衣物,并不觉得湿润,“皇兄,臣弟身上没湿,要不您先听臣弟说完……”

“阿乌,带岳王下去。”

楚岳显得很垂头丧气,唯有跟着总管去偏殿换上新衣物,顺便把头发也解了下来,楚岳并不让宫女近身,自己动手用帕子去吸干上头的湿润,散发落在额前遮住了视线,楚岳自己心里头有事,于是动作恍惚,心不在焉。

他完全没留意到有人轻脚无声的走了过来,直到手上的帕子被粗暴抢走,楚岳才慌神抬头,却又在下一刻被皇帝用手按了下去。

楚枭在外头等得心急火燥,这里连换个衣服擦个头都慢吞吞,他看不过去了,抢过青年手里头的帕子,用力暴躁的在楚岳黑发上揉搓了一阵,力道大的可怕,直到将青年的黑发弄得乱糟糟的才罢休。

“皇兄……我自己来好了……”

楚岳是坐着的,还保持着背微弯的姿势,任由楚枭在他头上忽来。

“动作慢的像黄花闺女,朕没时间等你。”

语毕,将帕子随手一扔,脚踏过去:“你今晚就留在朕这里睡,朕有事问你。”

“啊?这,这不行的。”青年想也没想就红着耳根回绝了。

皇帝斜睨过来:“你想让朕说第二次?”

楚枭将青年威逼到了床边,指着边沿道:“你睡边上,晚上不准凑过来,朕不习惯。”

楚岳还在吞吞吐吐:“那……那怎么行呢。”

楚枭没有理会,径自往龙榻上大咧一躺,给青年留下一个背部。

良久,有人悄无声息的爬了上来,规规矩矩的睡在边沿之上,甚至连翻个身都没有位置。

如果等会不满意,就可随时把人蹬下去,没错的,楚枭就是这样打算的。

“刚刚你要说什么,继续。”楚枭继续背着对方,看不到青年脸上的局促和愁绪。

“臣弟很喜欢段编修编撰的《赵史》。”

楚枭心里头咯噔一响,没作声,只听青年继续缓缓道:“段锦容本人很有才气,在京城也有诗名,当时丞相家宴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们很聊得来,算得上一见如故。”

楚枭冷哼一声。

楚岳听到这冷哼,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讲下去,停顿许久后,继续道:“有一次,臣弟喝醉酒了……”

皇帝忽然又侧回身子,表情像是在狞笑:“你喝酒?”

楚岳刹那间差点被吓跌下床,手指都曲起了,也不晓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嗯。”

三杯就醉的酒量,学什么借酒消愁,只会因酒误事——

根本就是个不长记性的蠢货!

想起青年一醉酒就会认不清人的状态,楚枭就咬牙切齿起来,看着已经盖上被子的青年,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张脸还显得如此无辜。

该死的无辜。

“喝醉酒,然后呢?”

楚岳难堪的用手抠了一下额角,视线乱移,很拘泥:“臣弟当时的确是喝的有些多,就亲了他。”

楚枭沉默了一阵,“然后呢?”

青年咳了声,“没了,臣弟醉得不行,就晕过去了……段编修一直不肯听臣弟的解释,臣弟的确是对他没意思啊,臣弟也不知道他的自信来自哪里。”

“如果知道他会闹到您这里。”青年的表情也开始显得狰狞:“臣弟一定会……”

楚枭认真端详着这张脸,确定没有欺骗的痕迹,这才表现出宽容来:“既然没兴趣就没必要较劲,以后少喝酒懂不懂,喝酒误事。”

他松了口气,觉得这个真相还是在容许范围之内的,虽然他的东西还是被人碰了一下。

既然是仰慕自己,就不应该这样子。

楚枭觉得累了,知道完结果后就觉得困,旁边躺着人,虽然离他很远,但毕竟是有个人躺着的。

于是他把头支过去一点,粗声粗气的:“朕眼睛疼。”

楚岳耳根红透,一直延伸到下巴,“那臣弟给您按按?”

温厚的手掌覆上来的时候,楚枭的眼睛似乎紧得跟厉害了点,异常感火苗一样流窜在体内。

青年动作轻柔,力道也够,耐心十足的样子。

“不准停。”

“嗯,臣弟等皇兄睡了再睡。”

楚枭心满意足起来,觉得劳役对方果然舒心惬意,不枉自己刚刚的大度,于是哼唧了几声就犯困起来。

“阿岳,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临睡前,他忽然一问。

“不,皇兄只是太累了。”

楚岳毫不迟疑的说完,柔声道:“皇兄其实要早些休息的。”

他懒懒掀起眼皮,鼻间喷出的热气有些打在对方的手掌上,“那你来帮朕批折子?”

在太阳穴上打转的手指顿了一下,“臣弟不敢。”

楚枭很快就入睡了,在尚且还有感知的时候,他其实知道有人在被子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无论是被子还是对方的手,都是一样的柔软温热,像张网将人密密麻麻的覆盖住。

他睁不开眼了,如同误入了温柔乡,眼前全是潋滟的水色,成霜的白露,这一切都让他沉醉的不知归路在何处。

“三哥……”

耳边有风,楚枭耳朵微痒,身子下陷,只觉在漩涡里沉溺得更加彻底。

“三哥。”

他抓不住这个声音的来源,只是感觉身子已经被那个自己勾勒出来的温柔美景全部吞噬下去了。

恍恍惚惚间,耳边的风越发张狂起来,他却在呼啸的风声间听清了那个声音。

“三弟。”

顿时,鸥鹭惊起,身边景色如印入潭水的虚景,临水照花,只需一瞬就全被搅乱了,楚枭在这个声音中警觉的睁开了眼。

这哪里还是什么温柔水乡,血红的晚霞,从山头上看去,漫天黄沙中倒着折断的军旗,旗上的‘楚’字还依稀可见,一片死寂肃杀,血气冲天。

楚枭漠然的把手放在了腰间,那里有他的佩刀。

他站在高坡之上,再更上去点的地方,有人逆光而立,玄黑染血铁甲,手间刀光冷冽。

楚枭此刻并不能看清对方的神色,但他知道这是张过于邪气美丽的脸,太过好看,却偏偏没长对地方。

像一朵从阴湿潮湿夹缝中长出来的花,美则美已,却依旧触目惊心。

楚枭往前踏前一步,在黄土地上留下一个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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