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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满城(66)+番外

男孩猛地睁开眼,握住楚镕的手指。

楚镕吓了一跳,对方的眼明晰夺目清澈如井,带着这个年岁不该有的沉稳,被吵醒也不恼怒只是在看清楚镕红色绣龙的衣服后缓缓笑了。

楚镕被这个笑容弄到恼羞成怒,跳起来“看什么!”

对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花瓣,姿态优雅“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他要笑不笑的看了眼楚镕,说“何况是你打扰我在先”

楚镕一下子没话说了,他有些委屈“又不是我想来的,我不是迷路了嘛”

男孩说“初次来迷路是正常,习惯就好了”

楚镕心里道,我在离宫活了十三年还迷路呢,他粘上男孩,笑眯眯“你带我去太渊殿好不好”

男孩也笑,眉眼弯弯的样子掩去了几分老练“我正好也要去,你跟着我”

楚镕大喜,马上扯上男孩的宽大衣袖,生怕再次走丢。

男孩利索的把落下的长发用玉冠束好,然后对楚镕说“你过来”

楚镕不明所以得把身子凑过去,然后感觉男孩的手指灵敏的在自己的长发间游走,很舒服的感觉,而且那人身上有淡淡的桃花香,熏得他有些脸红。

“好了”男孩看了楚镕一眼,道“常识还是要学的,下人不可能帮你所有”

楚镕继续红着脸。

明明是和自己差不多岁数,怎么气势差那么多!他事后不忿,气鼓鼓的说“喂,我叫楚镕,你呢?”

走在前面的男孩回过头,春风扬起他的黑袍,和那漆黑泛蓝的乌发一起轻扬。

“子溪,楚子溪”他说。

楚镕过了很久才想起来,庆太子楚雍的字,正是子溪。

春意融融,放眼望去一片安宁和谐。

各封国世子要在庆住两年,其间要和皇子们一起生活学习,楚雍虽和楚镕同年却已开始处理国事,出入朝堂。

上课时,他的话不多,却句句能点到重点,楚镕不止一次看到太傅眼力闪过的惊艳与佩服。楚镕天资聪慧却也是坐不住的急性子,天天跟着人到处惹祸,常常把老师们气得翘胡子。

庆帝纳了新妃,据说是曲国第一美女,楚镕听见消息忙拉着楚雍往外跑,说要去见美人。

楚雍由着他拉,嘴角含笑。

两人躲在花丛中,偷偷瞧,楚镕失望“我表妹比她美多了!还说第一美人真不怕人笑话”

楚雍道“我觉得挺美的”

楚镕一下子火了“我家凤儿真比她美!”

楚雍摸摸楚镕柔软的发,说“阿夜说的对”

楚镕更火“你别老把我当孩子!”

楚雍又笑了,看得楚镕涨红着脸跑走了。

太子事多得忙不完,但楚镕每次去找楚雍时他都可以放下手头事陪自己去胡闹,楚镕觉得,那楚子溪还真是对自己不错。

楚镕在殿外和其他人打闹,此时楚雍看着窗外缓缓落下的雪,那雪打在红衣少年的大衣上,格外醒目。

年少老城的太子静静的看着一切,仿佛看着他的江山,虔诚而专注。

奉国世子提前被送回奉国,楚镕心里略有不安跑到楚雍寝宫想问个明白。

三天前,他和楚雍无意间听见奉国世子和其他贵族说笑,记得奉国世子说了句“说美人,离国楚镕那张小脸可比花魁还美上几分,可惜啦”

意味深长的笑让楚镕气红了眼,正想冲进去却被楚雍一把抓住“没事的,阿夜”

楚雍此时嘴角含笑,但看得楚镕心里寒了一下,深得不见底的眼,冷冽的如寒冬时扑面而来的风,他握住楚镕的手,把杀意敛在眼底,化作点点寒意。

三日后,奉国世子被遣送回国。

“子溪!那人……是不是你送走的?”楚镕跑的气吁吁,楚雍正在案头上处理政务。

楚雍平淡的说“是我”

楚镕心里泛起莫名的安心感,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呆呆道“我……我又没生气,生气只是一下而已,你……你犯不着……”

楚镕很认真地看他,出奇的认真,却很柔软,像春水“犯的着”他说“你难受,我这里很疼”

他右手按着心头,看得楚镕心惊胆战的,半晌说不出话。

楚雍从没说过要保护自己的话,但楚镕知道,偌大的庆宫里真正对他好的,也只有子溪了。

想着再过半年就要回离了,一想到这,楚镕心里就像被打锤子狠狠的敲了几下,但闷在心里头也无法说出来。

像在梅雨的天气整个人被一点一点腐蚀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分别总会到,但对十七岁意气风发的少年来说,那些那些离愁别绪儿女情长仿佛混在酒中的桂花香,一口喝下没了踪影,只有香气弥漫,化在心口赶也赶不走。

总会见面的嘛,发正一年内各地封王总要来几次庆,不怕见不着。

楚镕笑眯眯的对楚雍这样说,但楚雍神色平淡至极也没有喜色,甚至有些冷。

觉得委屈,气鼓鼓的推了把楚雍“我都要走了你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楚雍微微叹了口气,转向楚镕的眼神渐渐变软,楚镕觉得这样的子溪才正常,雍华大气,温润如玉。

他本来要伸向楚镕的手在半路停住,楚镕疑惑着偏头看他,刚才由于生气地脸红鼓鼓的像个大寿桃。楚雍笑了,“傻瓜,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懂呢”

“不懂……什么啊?”楚镕说完这句后愣在那儿,呆呆的看着楚雍把目光移走,移向自己身后雄伟的大庆宫。

明明在微笑,楚镕却感觉到他的悲伤,那股悲哀来的莫名其妙,无缘无故,楚镕不知道前因后果,可那股悲哀就是浸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的悲凉,凉得他在这骄阳下一阵阵打颤。

楚镕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好小声说“子溪……我头发有乱啦”

楚雍走过去把玉簪拔出,楚镕的长发披了满身,有些局促,因为楚雍呼出的热气搔在他耳边浑身酥麻。

“真是的……怎么还是学不会”楚雍一边轻声说,一边手法轻柔纯熟的将头发束成一束挽好别上玉簪。

那声音真让楚镕百听不厌,他嗯了声,说“子溪会帮我啊”

楚雍手顿了一下,淡淡道“所以才说你什么都不懂……阿夜,我没法一辈子陪着你”

楚镕低下头,眼涩涩的,硬着头皮说“这我知道啊,谁说我不懂我都晓得”

楚雍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楚镕想拉住他,那黑得泛暗蓝的长发从自己手指尖划过。

终究,没有留住他。

走之前楚镕拉了楚雍喝酒,两人瞒着宫人爬上房顶。

月光淡淡,两人躺在房顶,空酒壶零散的倒在一旁。楚镕双颊生晕,眼色迷朦,笑呵呵说“子溪!我明日就要走了呢”

楚雍修长纤瘦的身形背着月光,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如果以后他成了皇帝,岂不是更孤单?

“子溪,你以后会孤单吗?”

楚雍笑了笑,喝了口酒。

楚镕醉醺醺的道“不会呢……以后你有皇后,有妃子啊,然后有儿子,有孙子……怎么会孤单呢”他扯了扯楚雍的衣袖,说“父王写信说啊,凤儿上个两个月满十六啦,这次回去我就要成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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