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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怜爱(66)+番外

他说这话时声音沉稳,脸上并无惊惶忐忑之色,与他相比莲艾和赫连秋风倒是更像那个中毒的人。

赫连秋风道:“那难道除了找出制毒者外,就没别的办法了吗?若是对方故意将解药说反,或者……或者我们不能及时找到那制毒者,将军难道就要这样坐以待毙吗?”

他的疑问,正巧也是莲艾的。左翎羽与左翎雪如今不知所踪,就算找到了他们,左峦身死,甘焉重伤,难道他们就肯乖乖交出解药吗?

对于左翎羽他心情复杂,始终处于一种极端矛盾之中,现在步年被其所伤,他已经不能分清心中对对方到底是怎样的情感了。不再是朋友,也无法将他当做敌人,而当他们再见面时,又注定了必定要兵刃相向——为了各自的诊视之人。

梁绍沉吟半晌,道:“由于将军毒是从眼而入,我可以暂时施针将毒性锁在将军双眼之中,但是时间不能久,久了眼睛就废了。而等眼睛废了,焚天的毒也会随着深入肺腑,到时就吃哪副解药都没用了。”

这法子虽能解燃眉之急,但仍是治标不治本。

莲艾看着步年方向,开口却是在问梁绍:“解毒唯有找到制毒之人才行,是吗?”

梁绍长叹一口气,话语里也多有无奈:“若到最后实在找不到制毒之人,下官会将两幅解药全部做出来,到时……将军可择一服下。”遇到这样一种根本就是为了玩弄人性、折磨人心而存在的奇毒,他纵然有再高的医术,也是毫无办法的。

赫连秋风有些怔然:“一半的希望吗……”

步年在得知自己中的是“焚天”后,便在瞬间想明白了自己会有的几种结局。他当然也会不甘,也会懊丧,但他同时也清楚地知道,这些情绪对现在的他来说毫无益处。

他仍有很多事没做完,天子年幼,政乱方歇,正是需要有人撑起国家大梁的时候。要死,也不是现在死;要乱,也不能他来乱。

“我明白了,梁大人请为我施针吧。”

梁绍点点头,撩起衣袖,只留了同僚搭手,然后便将其余闲杂人等都请出了屋子。

莲艾脚受了伤,是被赫连秋风扶出去的。他扶莲艾坐到屋外长廊下,先是一同等了会儿,后来院外来了人,说有事要他定夺,他便与莲艾招呼了声匆匆出了院子。

步年受伤的消息管事封得很严,院子里只能他和粉紫出入。莲艾见粉紫进去送了几趟水,回回出来都是端着染红的血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粉紫看他脸色糟糕,也想宽慰他两句。但她自己也六神无主,只觉得任何话此时都是苍白无力的,张了几次口,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出来,脚步在他身边稍有停顿,又往院外快步走去。

大概过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莲艾都要坐不住了,步年的房门终于开了。

梁绍从里面走出来,神色有些疲倦道:“暂时没事了,大概能顶三个月。”

话音还未落地,莲艾便一瘸一拐冲了进去,管事想扶他都来不及。

“多谢两位大人。”管事回头朝着梁绍他们拜了一拜,随后亲自将人送出了将军府。

莲艾根本感觉不到脚痛了,他缓缓走向床榻,见步年像是听到他脚步声般偏了偏头,便主动出声道:“是我。”

步年刚刚施好针,双眼重新包上了白色的绷带,嘴唇比方才莲艾看到他时更没有血色,简直白得跟纸一样。

“过来。”他像以前那样伸出手,莲艾抿了抿唇,几步上前紧紧握住了,坐到他身边。

只是看着步年,莲艾身体里便漫上另一种痛,眼里渐渐涌上湿意:“为什么……端出去那么多血?”

步年一愣,随即微微扬了扬唇角,不在意道:“施针其实就是封闭一些穴道。穴道被封,内息不稳便会导致气血上涌,吐了几口血罢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莲艾听得却痛不欲生。他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觉得这个地方一阵阵剧痛着,就像在被千万根针戳刺。今天以前,他从不知道心痛是真的会有“痛感”的,那感觉甚至比他被绵绵折磨时还要痛苦几分。

它盖过了身体的伤痛,叫人如此难以忍受。眼泪成串滚落,他不想被步年发现,便生生忍着。偏偏人到了极伤心处,是想忍也忍不住的,只一声不自觉的抽噎,就将他暴露得彻底。

步年唇角渐渐扯平,手掌几乎没有停顿地抚上了莲艾的脸颊,简直像是已经将对方的模样印在了脑海里一般。

“你哭什么?”他语气有些凶。

莲艾眼泪一下涌得也更凶了,哽咽道:“我……我伤口疼。好疼啊将军,手疼,脚也疼……太疼了……”

步年一愣,下一瞬眉头蹙得更紧:“刚才梁绍在的时候应该让他看一下你的伤,怎么会疼的这样厉害。”

莲艾并不是一个承受能力超然的人,他只是普通人,会害怕,会伤心,更会崩溃。

刚发生时太乱,还来不及多想,现在尘埃落定了,一种极端的无力与自责就袭上了他的心头。千百种“假设”与“如果”交替浮现,错乱不堪,让他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

“将军,我好疼啊……怎么办……我真的好疼……”他将额头磕在步年肩膀上,泪水迅速浸湿了对方的亵衣。

步年感到肩上的湿热,在莲艾看不到的地方手掌顿在半空,片刻后才落到他背上。

“你现在这样娇气,真是被赫连家宠坏了。”

莲艾哭得脑袋嗡嗡的,鼻子都塞住了,他闻言抬起头,用微凉的指尖去触碰步年的下唇,就着一脸泪痕,轻轻吻上了那双浅淡的唇。

“也有……将军宠的。”他带着鼻音道。

第四十章

步年有些愣怔,自己算是宠他吗?分明待他那样严厉,从不曾软语哄过他,还对他诸多挑剔,到底哪里宠了。

“你啊,就是以前过得太苦,才会觉得谁都对你好。”步年的声音有丝无奈,“好了别哭了,床都要给你淹了。”

莲艾吸了吸鼻子,用衣袖胡乱抹了把脸。

“才不是,我分得清到底谁是真正对我好的……”

过去的他,是被困在笼中的鸟,好看的羽毛只是装饰,知道天地有多大,却无法逃出桎梏自己的囚牢。打开牢笼很容易,可鸟不会飞,纵使得到自由又有什么用?

步年不仅打开了笼子,还教他怎样挥动翅膀,怎样冲天而起,怎样翱翔九天,怎样在这世间生存。

甘焉与步年阶层相同,却只想着折磨他满足自己的私欲,想着折断他的翅膀,让他重新回到笼子里。

他们是那样的不同,只有经历了步年的好,才更能感受到甘焉的恶。

粉紫进来送药时,刚要出声,就被床上的步年伸手止住了。她一下放慢了动作,就看到步年宽大的床上,内侧似乎蜷缩着一团身影。

步年手掌朝上,对着粉紫无声地招了招手。

粉紫极有眼力见地将托盘中温热的药碗递给了对方,步年就跟喝茶一般,几口下肚,连半分犹豫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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