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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41)+番外

冷静下来后,思绪也更为清晰。齐方朔不可能反应这么快,从顺饶到安宜他起码也要走大半个月,况且他阵仗太大,太显眼,应该不是为我而来。

可我还是焦虑。

虽然在白涟面前我极力掩饰,但齐方朔的出现无疑给我的心神造成了巨大的波动。

我为自己算了一卦,卦象让我随机应变,说了等于没说。六年来,我武功和内力在涨,奇门遁甲和破阵之术也有所长进,偏偏这卜算,怎么也不得要领。师姐说可能老天爷怜惜我,不想让我折损寿数去算那些已经既定的命运,她那样真挚,说得我差点就信了。

将白涟哄睡后,我稍做了些易容便再次出门,打算找人打听一下齐方朔此次来安宜的目的,最好能探听到他的行程,这样我也好及时另做打算。

茶楼是个消息流转的好地方,问几个问题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我找了张桌子坐下,同桌的是两个老汉,一个瘦脸,一个缺牙。两人在我来之前就聊得火热,而聊的正巧是今日进城的那支声势浩大的队伍。事实上,整间茶楼怕是都在聊这件事。

“老叔,你俩知不知道侯爷来干嘛的?”我自然地插入到了聊天中。

俩老汉对视一眼,其一问我:“你是外乡来的吧?”

我爽快承认:“是啊,带着儿子来看病的,我不是燕地人。”

他难怪如此的点了点头:“来干啥的谁也说不上来,就知道侯爷每年都会来我们这的‘慈恩寺’住三天再走,年年如此,已有好些个年头了。”

另一个老汉补充:“也有六年了吧,刚来那年我家阿宝才满三岁,现在都有九岁了。”

六年?我心头微动,忙问:“为什么要住在慈恩寺?”

“那谁知道啊!”瘦脸老汉抠着脚,操着浓浓的口音道,“香火好吧,反正每年都来。我听人说是来静修的,我问静修是个啥,人家跟我说就是修行。嗨,你说这些贵人就是花样多,大老远的跑来待三天,能修个啥嘛?”说完与缺牙老汉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跟着笑,但心思已经飞去了别处。

齐方朔到底来做什么的?礼佛?祈福?还是另有目的?

不过他就待三天,时间不长,安宜这么大,没那么容易碰到,大不了这三天我和白涟都窝房里不出门。

我想的万般美好,当夜就叫一场刺杀彻底打破。

不是针对我的,和我也没关系。齐方朔在慈恩寺遇刺,第二天这消息就传的满城风雨,说伤得什么样的都有,甚至还有人说他快不行了。

如果说与齐方朔的相遇让我猝不及防,那他的遇刺就是叫我寝食难安了。

六年了,我以为我早就忘了他,可原来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我怕他,怨他,还有点恨他,但又不可否认的念着他。几种感情交织混合,搞得我整个人都快分裂了。

天下最难学的,恐怕便是太上忘情。

我在屋子里烦躁地踱来踱去,白涟一开始还耐心地看着,到后来就腻了,改趴床上玩我给他买的小风车。他真是个很好满足的小娃儿,一点没有佛子该有的样子。

纵然我也并不知道佛子该是什么样的。

我心不在焉地在桌边坐下,脑海里都是昔日齐方朔对我的种种。

理智告诉我不要冲动,身体却不受理智操控。

就看一眼,我告诉自己。

夜深人静,我悄然无声地潜入了慈恩寺,犹如梁上君子般穿梭在寺庙的屋脊间。

但我根本不知道齐方朔住哪间屋,而且他刚遇刺,身边必定许多护卫……

大半夜的不睡觉,我在作什么死?想明白了,暗骂自己一声,正准备离开,不远处一间偏殿的门却在此时开了。

我赶紧一矮身,只见那门里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白眉白须的老和尚,还有个是看不出一点受伤痕迹的齐方朔。

时隔六年再次看到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物是人非,大概也只剩这抹感慨了……

齐方朔没急着走,而是淡淡开口:“我明日午后离开安宜,接下来的一年就又要劳烦住持您了。”

“阿弥陀佛,侯爷言重。”老和尚毕恭毕敬道,“白施主的灵位已在慈恩寺供奉了六年,侯爷每年都会带来诸多手抄经文,这些功德,必然都会回向白施主,让他早日脱离六道轮回,往生极乐国。”

齐方朔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顿了会儿才道:“……但愿如此。”说完,他们两人便一起走了。

我原本也想走,但一声“白施主”将我钉在了屋脊上。

死了六年的白施主,齐方朔还给这白施主在慈恩寺立了块牌位,日夜供奉。

天下哪有那么多刚好认识齐方朔又和六年前有关的白施主?这白施主无疑就是我了。

我觉得有些荒唐,又不太敢信。结果是,为了一探究竟,我跃下屋脊,来到方才齐方朔和慈恩寺住持走出来的那座偏殿前。好在这块地方在慈恩寺后山,人迹罕至,我不费吹灰之力便潜了进去。

小心阖上门,转身看向屋内,瞬间就被“佛光注照白三谨往生灵位”这几个字震的僵立当场。

那块小小的木牌被端正地摆放在高台之上,用香烛鲜果供奉,我与它两两相对,很快就败下阵来,多看一眼都觉得背脊发凉浑身不自在。

供桌旁有个大木鱼,和正前方的蒲团一样,看着都有些年头了。

我迟疑着蹲下身,触了触那张蒲团,想象着齐方朔在木鱼声中为我诵经念佛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我设想过齐方朔来此的无数可能,但这诡异的灵位还是将我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我盯着自己的灵位看得出神。

齐方朔以为我死了。

为什么以为我死了?

黄明告诉他的?还是因为我身怀金莲印,他已经认定了我迟早会死?

那为何要给我立牌位?

心中有愧吗?

我用手抹了把脸,觉得头痛,想不明白。

或许是偏殿里太过安静,安静得我忽略了时间的流逝,等回过神来天际竟然已经露了白。

想到白涟可能要醒了,我赶忙站起来往屋外走,走到门口听到外面似乎有小沙弥在洒扫,只好返回从后窗跳了出去。

我一路往回赶,就怕白涟醒了找不到我跑街上去,因此也就没发现自己其实早就被人盯上了。

所幸我回到小院时屋里还没动静,白涟该还睡着,我赶路赶得又热又渴,于是拿着水瓢在屋外的大水缸里舀了勺水牛饮般喝下肚,立时舒爽不少。

就在此时,院门吱呀呀一声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我刚抹完嘴,一抬头便见到来人雪色的衣衫,以及那副出尘绝世的容貌。

手一抖,水瓢落地。

齐方朔停在离我半丈处:“白三谨,你还活着。”

我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无法探知他说这话时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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