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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33)+番外

我为他的话心痛不已,一个孩子,从小远离父母亲人,在龙潭虎穴一般的王宫中生活,该是多么的无助孤独?

“我未及弱冠便继承爵位,对天发誓要让旬誉血债血偿,而段涅答应会祝我一臂之力,只要他能夺得东宫御座。这些年我一直尽我所能的帮他,甚至为他出海寻药,可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他每字每句都咬牙切齿,浸着满满血泪,裹着浓浓肃杀,“旬誉与我有杀父之仇,他怎么能……怎么可以迎娶我杀父仇人之女为妻!?”

我试想了一下,如果齐方朔要迎娶宋甫的女儿为妻,我会怎么样。结果根本就没有办法想下去,因为一想到,我的眼前就阵阵发黑,恨不得现在就与齐方朔打一架,来个玉石俱焚。

明明应该是最信任的人却背叛了他,怪不得齐方朔这样怒不可遏。

但段涅这么做难道就为了赌气?我有些难以想象。

虽然未曾谋面,但在我的心中,一个在权谋暗斗中浸淫多年的皇子,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因小失大。

而齐方朔接下来的话,也进一步证实我的猜测。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他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讽笑,不等我回答又继续道,“据闻旬誉公主的嫁妆中,有一枚碧虹灵珠,是旬誉历代皇后传下来的珍宝,长久佩戴可使人延年益寿、滋养五脏,是不是很耳熟?”

失了莲子,又得灵珠,段涅为了自个儿的身体也捣腾得够呛。

“就为了一颗珠子……”他双眼布满红丝,“就为了一颗该死的珠子!我知道他着急,已经在想办法,他为何不能再等等!”猛力一掷,酒盏落地,顷刻四分五裂。

我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他,感觉说再多都是多余。

我既不想劝他原谅段涅,也不想跟他一起责骂段涅,我想让他彻底忘了对方。

但我也知道这不可能,除去两人的私交,他们之间还有太多别的东西维系,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说断就断的。

之后他酒劲上来,趴桌子上不动了,我只能叫齐英帮我一起把人扶进屋。

让他在床上躺好,齐英就离开了。我注视着对方安静的睡颜,心软成了一片。

段涅怎么舍得辜负啊,这样好的一个人。

我伸出一根手指从他眼角一路勾画到柔软的唇上,目光怔怔然盯着那两瓣微启的水红色,随后缓慢而坚定地倾身覆上。

齐方朔的性子冷,唇却很温暖,带着酒香。我不敢深入,浅尝即止,完了托腮趴在床边继续对着他发呆。

“以后换我对你好好不好?”我问着昏睡不醒的齐方朔,压根没想听到他的回复,“忘了段涅吧,我一定不会让你伤心。”

不该说的话,说了;不该做的事,做了;不该想的人,想了。

我最终还是没能听我娘的,彻底将她的教诲抛诸脑后。

她也许是对的,谨言慎行总不会错,但人生若处处“三谨”,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齐方朔没有让自己沉溺太久,事实上第二日他便恢复如常,连一丝醉酒后的狼狈也无了。我就没他这么好的精神,头痛足足痛了一个早上,喝了两碗醒酒汤才堪堪回魂。

对于齐方朔能这么快振作起来,我深感欣慰,平日里对他也更为殷勤起来。现在越惊鸿每次见到我,都要取笑我像偷着鸡的黄鼠狼。

他说得不对,其实还没偷到,只是觊觎罢了。

夏王关于和亲的圣旨十天后便到了燕穆侯府,旬誉送亲队伍要经过燕地,作为主人,齐方朔需要亲自前往边境迎接公主,再护送她离开。

“他们欺人太甚!”送旨的宫人刚走,齐方朔还没说什么,齐暮紫便夺过圣旨放在脚下踩了个够。

是啊,的确很欺负人,但皇命难违,不从也要从。

夏王一边忌惮燕穆侯的权势,一边又不断试探他的忠心,折磨了两代人,简直昏聩多疑到了极致。这样的王,如何配得到诸侯的效忠?我为齐方朔感到深深不值。

“还有两个月,可以慢慢准备。”

齐方朔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那副失意恍惚的模样了,仿佛之前醉酒的那个不是他一般。

事后齐暮紫又找我大哭了一场,不停与我数落夏王和六皇子的不是。说他们是如何狼心狗肺,如何忘恩负义,如何不知回报,我一个劲儿的点头,觉得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大小姐走后,门外进来一个小厮,说有我的信。

我大感奇怪,想着难道是师姐?等拿到手一看,竟然是程小雨。

他在信中先问我好,客套一番,再说他也挺好,如今继续在外游历着,遇见了许多光怪陆离之事,接着问我身体怎么样了,智深有没有找到治好我的方法,还说若智深那边没进展,我可以去黑鹰堡一试,他家堡主夫人认识一位神医,每年冬天会去黑鹰堡为其诊脉,后面都是吹嘘这神医多么多么厉害的,最后要我不必回信,因为他居无定所。

我笑着将信重新叠好收了起来,这程小雨果然够兄弟,没白白相处两个月。

这样一来又想起黄明,已经许久没有到他那边去过了,他一定很担心我。

我离不开齐方朔,只好让小厮去黄明的铺子报个平安,可没想到通报的小厮回来跟我说,那边已经人去铺空,问了左右邻居,他们都说黄明回老家成亲去了。

这么急,竟然说走就走了?

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好歹也相识一场,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呢!

晚间,齐方朔看我闷闷不乐,就主动问起我怎么了,于是我将黄明的事告诉了他。

他沉吟片刻:“我还当你是为了什么事不开心,原来是这事。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有缘自会相见,都是这样的。”

他也没比我大几岁,怎么总是一副过来人的沧桑劲儿?

“早些睡,别瞎想了。”

说着他揉了揉我的发顶,吹熄了烛火。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那我和齐方朔的这场到底什么时候散呢?

一片黑暗中,我很快便沉沉入睡。

“哇哇哇哇啊!”

为什么这么吵?

“哇哇哇哇……”

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烟雾环绕的池水当中。

举目望去,都是白茫茫的雾。我穿着亵衣,半身浸在水里,忽然感觉手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我茫然地低下头,发现自己竟然抱着一个小婴儿。

或许该用“捧”更为恰当。

他实在是太小了,大概只有我一个手掌那么大,甚至身上还连着脐带。

等等,脐带?

我顺着那根脐带,缓慢向上看去,发现自己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淋漓,那根脐带就是从里面伸出来的。

寒毛倒立,惊恐的吼叫堵在喉头,怎么也发不出来,耳边只有婴孩无止境的哭闹。

以我为中心,池水逐渐晕染成了红色,到处都是红色。

我骤然惊醒,呼吸急促,身上都是汗。思绪还在梦里回不过神,整个人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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