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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60)+番外

虽然他也觉得青年比烟火还要好看那么一丁点,但是绝不可承认,于是匆匆又转开眼,“没,没,寡人在看烟花呢。”

在京师曲折又繁多的小巷子里,他们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之前在一波一波人群拥挤下,两人也跟着大潮走,然后最后在人潮散尽后却发现自己被挤到陌生的深巷子里了,深秋的晚上气温总是凉的有些吓人,他一摸青年的薄袍子,不满道:“你怎么不多穿点,仗着自己年轻也不行,伤都没好的人还不听人劝。”

楚烈满不在乎:“我不冷,不信你摸摸。”

黑暗里忽然凑近的唇自然是温热的,因为没准备而忽然巨跳的心也一同热了起来,许久后,青年才气息不稳地笑问:“热了吗?”

“每条路都试试,总会走出去的。”借着月光,两人拉着手肩并肩的顺着巷子一直走,两人的影子融合交叠在一起,难分彼此,这种深巷里处处似乎都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些微响声,有些骇人,幸亏手间的温度是确定真实的。

两人绕了很久都没有走出去。

“我也没办法,这路比宫里的要难认。”青年也有点烦躁,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脸面:“父皇要信我。”

因为怕找不到路而影响形象的青年,也让他觉得可爱又暖和,不过嘴上却说:“信你那么多次,你每次都走错。”

其实就是找不到路也没关系,慢慢来,他们还会有很多时间,他一定会很有耐心的等楚烈找路,这些错路就跟他曾经做过的错事,错过的人一样,无法避免的存在着,每次离开都难免会有遗憾悲伤,或许一辈子都没法忘记当初走近死胡同时惶急无助的感觉。

幸亏,他身边还有人相陪,这已是大幸。

第70章 万岁第六十四声

而大幸中的不幸,就是楚烈忽然生病了。

一定是那晚夜风太寒凉,青年仗着自己原先身体好穿得少,殊不知病来如山倒,以前一向与大病小病绝缘的青年当晚回宫后就染了风寒,隔日的早朝也去不了。

“寡人都没生病呢,你倒病了,你看你啊……”

青年卧病在床,人算不上精神,脸色也并不好,鼻尖有些红,语气抱怨:“以后我会注意的,嗯……父皇你先回去,免得传给你,我先看看今天的折子。”

他坐在床边上,烦躁不安的看看刚才太监呈上来的那叠折子,不悦:“这都病了还看,别看了。”他抽出一本,扫了眼:“你睡觉,寡人来给你批。”

青年那张端正英俊的脸充满了困倦,无端端显得稚气了许多,“那好。”

在他批到第二本的时候,青年就枕在一边很快睡沉了过去,宫里点着安神的药香,只是越发的让他觉得烦躁,青年脸颊发凉,太医说是之前太过劳累,加上亲征时又受了伤,反正有点积劳成疾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青年今年才满二十,哪里用得上积劳成疾这个词?就算楚烈平日比常人忙些,想多些,也不至于成疾。太医院的人,就是喜欢夸大其词,十几年前就在那里说他肠胃不好不能吃甜,他照吃不误也不见出什么大事。

但楚烈的风寒拖了很久都没痊愈,越发的严重起来,在连续三日的低烧下青年也熬不住,整个人陷入昏迷了之中。

他意识到这可能不止是风寒那么简单,在他的逼问之下,御医胆颤吞吐道:“皇上上次受伤未愈,而且那刀着实伤了底子,这风寒一来把病都给引出来了……况且……”

他耐着性子听着,“况且什么?”

“况且皇上本身就是早产儿,身子原本就比常人虚了些。”

“不可能,他从小到大身体都好得很,虚?你见过有人这种虚法的吗?”

当年皇后是难产而死的,生下的也是早产儿。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太久远了,久到他都快遗忘掉这些事了。

“父皇?我睡了多久了?”太医的银针终于起了作用,青年难得的清醒了一会,睁开干涩的眼睛,看向他,眼神还稀里糊涂的,显然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那些折子批不完就算了,等会我来。”

傻孩子,你都昏了三天了,他没法在病人前在流露苦涩或者软弱之态,淡定的逞着强:“好,就等你好了再批,那你快点好起来,寡人等得不耐烦了。”

在并不明亮的烛光下,青年脸侧有浅浅的阴影,因为身子变虚的缘故动作变得有些迟缓,慢慢从被子里伸出手与他交握,笑容温和又平静:“父皇,我躺得骨头都要软了,出去走走吧。”

他给青年掖好被角,板着脸不允许,用力瞪他:“病人就是要躺着的,当时寡人断手断脚的时候你不也这么说的吗,哦,只准你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吗?外头还下着雨啊,你就安心躺着。”

今日其实万里无云万里天,天气大好着,不过这还是不能说出来惹得病人伤心。

“有寡人陪着不好吗?”

青年病容依旧,缺乏神采,却绽出笑讨好道:“好,有父皇陪着那我就继续病着吧。”

他神色一紧,几分生气:“乱说什么!你——快给寡人吃药。”

那碗黏稠状味道又古怪的药送了上来,楚烈一句抱怨也没有的就喝了下去,在青年仰头喝药时他瞧见楚烈明显消瘦下去的脸,顿时揪心的说不出话来,手暗暗紧握。

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但青年的病痛却让他无法忍受,这种惶恐感比自己当初误会自己断手时还要强烈百倍。

“这种味道的东西,亏太医院能熬的出来。”青年中气不足的抱怨,皱着眉嘀咕,有点孩子气:“我再也不要生病了。”

他勉强一笑,亲昵地摸摸青年的脸,“良药苦口不准不喝。”

楚烈与他默默对视许久,青年端着空碗,目光留滞在他脸上,似有语在喉却无法言出。

他坚定回视,从小楚烈身子就是强壮的,没生过任何病,就跟铁打似的,哪会一吹就倒呢。

连续几日的缺朝,让大臣们也忧心忡忡起来,朝野上下流言四起,甚至传出新帝戾气太重杀人太多,现在即遭天谴这种荒唐话来。

那日他来到长乐宫时,正见容愈也在,对背着他立在龙榻前不知道和楚烈正说着什么。

倒是楚烈略带阴郁吃力的抬起头来,眯着的眼有些迷茫,撑着身子坐起,在他走近时才认清人,遂笑道:“父皇,你来了?”

他点点头,还来不及从容愈的神色里看出任何端倪,楚烈就让容愈先行退下了。

容愈欲言又止踏前一步,却在楚烈凌厉不容反抗的眼神下败了下来,随着领路的太监走出大殿,大步消失在磅礴的大雨里。

刚才他正在太医院和御医讨论楚烈的病情,就听见太监传报说楚烈终于又清醒过来了,他现在在楚烈数次昏迷清醒的消息冲击下,他乍悲乍喜,心力交瘁,一个不留神就差点被那戚戚风雨给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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