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太上皇(13)+番外

咳了声,他眨眨惺忪的睡眼,也稳稳道:“寡人也没担心什么,嗯,你怎么找出来了?”

车内香气沉了下来,像黏稠状的空气胶着在一起,越发要糊住眼皮。

“儿臣不放心,当然要出来”

理直气壮的声音好歹让他眼皮动了动,懒懒嗯了声,他道:“孝心可嘉,孝心可嘉……烈儿……”

青年的气息靠近了些,浅浅的气息就从鼻间嗯了出来,也没了刚才外头肃杀冷戾的势头,“父皇?”

“下半年,右相就要告老还乡了”

气息又离远了些,楚烈似乎淡声道:“正是,父皇您心里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寡人一直看好容愈”纵观朝中大小官员,能担得起这个职位的,还非容愈莫属。

楚烈眉间一顿,慢慢舒展开来,不缓不急地微笑:“儿臣觉得,容愈固然是人才,可惜年纪太轻,只怕震不住场,而且——”青年加重音:“容愈不善沟通,与各位大臣都有隔阂这样的人,充其量就是坐到刑部尚书了”

不善沟通,这倒真是容愈的硬伤,他微微苦恼,冰动三尺非一日之寒,要容愈变成现在右相那样长袖善舞左右逢源,是……比较难做到的。

“再多磨几年,他是担得起的”睡意去了三分,道:“何况现在这朝里,还有谁有这个资质?”

楚烈黑沉坚定的眼望著他:“江山代有人才出,朝中人才之士众多,培养几个也不是难事”

远水哪解得了近渴,何况他对容愈,也得却有点私心在,虽然不是讨论正事的好时候,他还忍不住偏袒着:“容愈胜在忠心,千金难买一片真心,何况是在朝廷里……不善言辞也不是坏事,个个都滑成油一样也不嫌腻”

“是,容尚书的确对父皇忠心的很”

他听见这句,忍不住皱眉,这句语气中肯,但不知道怎么的,老是让人觉得别扭不舒坦,好像绵里带刺似的。

他瞧见自己高大沉稳的儿子,摇了摇头。

他是从没看透过楚烈的,看不透,从小到大这孩子走的都不是寻常路,原谅他年老体衰真费不起这个力去海底捞针了。

雷声轰轰,似乎越来越响了,轰得他耳朵嗡嗡叫,不过楚烈刚才那句话还是像软刺一样卡在心里,不吐不快的,“臣子必须先忠于国家,其次为百姓,再为君,皇儿——你觉得呢”

“父皇说的有理”

青年微垂目,眼里似有暗潮,看不真切。

到寝宫的时候,天已经开始下雨了,瓢泼大雨下宫外的巨型宫灯都显得模糊起来,楚桑也不禁庆幸回来的这是时候。

楚烈倒是真孝顺,伺候他脱下衣袍才准备告退。

他心有戚戚的听着宫外那闪电惊雷的,便对楚烈道:“你今晚就别回文华殿了,就留在这儿睡”这种天气,那闪电闪得太欢了,让人瞧着就担心。

楚烈猛然止住脚步,回头时眉似乎都是挑着的,不过常年冰冻肃立的脸倒像解冻一样,笑意就在嘴边,温和就在眉梢,全然不像那个刚才在街上大发龙威的太子。

没错,没用错词,就是大发龙威,有时看着自己儿子,他就能深刻了解到这词的含义寓意。

“父皇,这不合体制啊”

话虽是这样说,楚烈早就一个转身,没有要走的意思了,连点踌躇都没有,目光就在他脸上打转,笑意都从旁边溢出来了,“父皇?”

——————————————————

父皇!儿臣来接您了!

可寡人要就寝了……

于是太子一个变身————扑了出去

一声怒吼,父皇,别不理儿臣捏!

可寡人还是眼困啊……

第17章 万岁第十六声

话虽是这样说,楚烈早就一个转身,没有要走的意思了,连点踌躇都没有,目光就在他脸上打转,笑意都从旁边溢出来了,“父皇?”

楚桑揉揉额头,“父子同塌也没什么合不合规矩的,寡人与你也许久没有好好聊过了。”

在宫女的服侍下青年换下朝服,就算穿着外袍也还是看得到宽肩长腿的结识线条,千锤百炼成的弧度,力度霸道,像是在战场上训练出来的。

他偏着脑袋想,庆国皇帝总是短命种,他的父皇,父皇的父皇……历代帝王,都没有一个长寿的,每个驾崩的时候都正值壮年,让人唏嘘感慨。

不过,如果是烈儿,那肯定是可以活的很长久的。

至于自己嘛……左手按在右手腕间隐现的青色血管上,无意识的按下去,在刹那的寂然后又回归平静。

罢,千年王八也没什么好的,命若如此,何必苦恼?

龙床够大,就算楚烈身子再彪悍几倍也没关系,裹着被子,他忍不住连打几个哈欠,青年也上了床,睡在外侧,黑发散下,压在锦被间,声音清越,隐带笑意:“父皇,不是说要聊聊的吗?”

青年半支起身子,在他耳边道:“父皇?儿臣等着呢”

脸埋在松软暖和的锦缎里,他一声嘟哝,向内翻身,迷糊道:“寡人好累……”

细微的笑声从侧脸滑过,青年似乎在帮他把被子压好,“儿臣就知道,父皇要是早些回宫就好了,外头乱的很,父皇呆不惯的”

他很想反驳,什么叫呆不惯,他在外头风流的时候你这小毛孩还不知道在哪里噘着屁股吃奶呢。

可是一沾床他就眼皮黏合在一起,青年对着他耳朵呼气,软软热热的,痒的他好想搓搓,楚烈不依不饶低低道:“所以,父皇下次也要想想儿臣啊……儿臣在宫里坐都坐不住了”

一夜好眠,大概是太累的缘故竟然连梦都没有一个。

眼一睁,根本不需要宫女提醒。

恨得牙痒痒,他真的很唾弃自己一到五更天就自动自觉地睁眼的习惯啊,在宽敞的龙床上滚了一下,睡眼惺松,还奇怪怎么这边被子上还有温度的时候,就被一声清朗的父皇惊吓到猛抬头。

床边半跪着的青年已经换好了整齐威严的太子袍,也不知道在哪里跪了多久,凝视着也有股静态的威慑力,他失声,裹着被子挪后一寸,手指颤颤:“你——你跑来这儿做什么!”

这好像还没到请安的时候吧!

楚烈笑容一顿,神色微讶,倒显得有些委屈:“父皇,是您昨日叫儿臣留在这儿睡的”

“……”

好像,是有这回事。

青年跪在床边,挺拔的身子像是把光都遮住似的,“父皇,我来”

楚烈接下宫女手里捧着的衣物,龙袍本来就繁多复杂,楚烈极有耐心的一件件取下,动作轻柔的伺候他穿上。

楚烈蹲下来将金丝质的寿纹腰带细心的给他扣在腰间,然后再取过龙纹玉佩。

平时伺候他洗漱的老宫女本来提着龙靴,也被太子斥退,楚烈将所有事一手包办,让他啧啧称奇,青年正半跪着,捧着他的脚,平日厉眉舒展着。

“等等,烈儿,你这儿怎么回事?”

上一篇:子持莲华 下一篇:衣掌飞的欢喜与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