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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有毒/与君共桃花(18)

他慢慢沉下脸:“何出此言。”

老者继续低下头拨算盘:“买东西的客人多了,自然就懂几分。”

仇韶话有讥讽:“这么说,老板这儿的夜行衣倒是抢手货。”

“托白教的福,我们还算滋润,每个月总是有过来想盗花盗宝盗秘籍的嘛——看公子,倒不像是贪财好色的人,既然没有所图,何苦白白送死。”

“…………”

“言尽于此,好走不送。”

什么时候……就连附近镇上的百姓都可以犀利到这个地步了。

仇韶没有震怒,相反的,对方一席话使他顿时有种当头一棍的大彻大悟感——没有所图,何必前去,他图的又是什么,难道就是图他们那点点的关心与理解么?

原来自己多日以来所纠结煎熬的,就是这么点可笑的问题。

大彻大悟后,就是一种孤独者才懂的伤感。

自己所求的原来就是那么一丁点,老鼠都看不上眼的分量,可是他们就连这点都不愿意给他。

这个世间里,不能强求的原来除了天分,还有情感。

仇韶打消了夜探的注意了,准确的说,他如今心灰意冷,连气恼的动力都一并消失,对比起白教的那帮人,倒是初识不久的南宫忆泽一路待他体贴有加,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相反,只要别人对他施一分恩,他就愿意报以十分恩情。

因为能对他施恩的人毕竟已经太少,太少了。

这家成衣铺里还兼卖一些玉器首饰,来都来了,就不能无功而返,仇韶想对南宫忆泽先聊表一下心意,就挑了几个玉佩,交到老板那儿一并算钱。

老板很快算出了价钱:“承惠五十两银子。”

仇韶鲜少独自出门,对价钱全然不知,也不疑有假,掏出几片金叶子:“这些够了么?”

老板哼唧了两声,不咸不淡的手下金叶子:“勉强吧——”

而此时铺子大门那儿传来了熟悉却怎么都不应该出现的声音。

“老板,什么货色能值得了五十两银子,可不要趁我不在就随便欺负我家少爷。”

略带揶揄的笑声使仇韶背脊一紧。

就算背对着大门,仇韶也知道来的是哪个人。

白教里那么多人,为什么来的偏偏就是他,为什么每次来的都是他,为什么这个人永远都要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为什么他每次都等不到要等的人啊。

还是他仇韶天生就不适合等待。

狭窄的空间里没有其他的出路,唯一的门口边上倚站着牧谨之。

而男人的突然出现也让老板捏着金叶的手略微的滞了一下,但老板还是毫不在意的将金子收好,视线穿过仇韶的肩膀,定在倚在自己门口的男人。

“牧大人,饭你可以尽管乱吃,话可不能胡说,本店做生意向来是童叟无欺的。”

牧谨之今天一身锦衣白袍,显得既精神又洒脱,他走到仇韶身侧,神色坦荡至极,仿佛丝毫不疑惑为什么本应在石洞里闭关的仇韶会出现在这儿,牧谨之从仇韶僵硬的手里抽出一块玉佩,握在手里打量了一阵,才对仇韶笑说:“少爷,您已经挑好东西了?可这玉实在是不太衬您的肤色。”

镇上一个巡逻的白教教徒都看不到,牧谨之身为左护法,却神出鬼没在这儿,仇韶理不清头绪,嘴中硬邦邦吐出几字:“送人的。”

牧谨之恍然大悟:“那这样的话,不如就让我来替少爷选选?”

“…………”

“属下对玉器还是略有知晓的。”男人胸有成竹的向仇韶展颜。

讨厌牧谨之……不,不,准确来说,他是厌恶这个人了,厌恶到每颗牙齿都在打颤的地步,全身每一根汗毛都因为这个男人的靠近而狰狞起来。

讨厌他,但不能铲除,也不能眼不见为净,

仇韶在厌恶牧谨之的同时,也深深的厌恶这种情绪,憎恶不是一个真正武者应该有的情感,这会使人冲动遗忘掉自己的本性,一旦愤怒的武者,就会暴露出更多,更多的破绽。

可如今难以压抑的厌恶使他寸步难行。

“随你。”仇韶只想尽快的离开这儿,不要与牧谨之呆在一处,呼吸同一处的空气,这让他觉得焦灼心乱。

“那少爷是想送给哪位呢?如果是送给姑娘的话,还是玉簪比较适合吧。”

“男的。”

牧谨之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有像牧谨之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才会用自己的低俗格调去揣测别人,问出这些一听就很寻花问柳的问题。

仇韶打心底里看不上这种人。

牧谨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玉佩,轻快的道:“哦,既然不是送给姑娘,那就好办了。”

老板听到这句,不由得阴阴的笑了几声,牧谨之也同以微笑回报:“请老板拿些好货出来,可不要再欺生了。”

这老板倒是荣辱不惊,很坦然的就进房里去拿货去,这个时间也没有别的客人进来,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仇韶冷然的昂起头,他倒想看看牧谨之想跟他玩什么花样。

“尊主。”牧谨之看着他,吊儿郎当的表情有所收敛,黑深的眼瞳没有光亮,旋下一股深远的暗色:“您怎么好像瘦了一些。”

“你跟踪本尊?”仇韶单刀直入,话语逼人,一股杀伐之气。

“跟踪?”牧谨之表情无辜:“尊主认为,属下能跟踪到尊主么?”

这样一说也有道理,以自己的轻功来说,天下间能跟得上他速度的就极少了,还别说想跟踪他而不被他发现,更是天方夜谭,思及此,仇韶的敌意退潮几分。

“那你过来这里做什么。”

“闲逛而已,却没想到那么巧能看到尊主,属下与尊主的缘分可真是不浅。”

就算他们间有缘分,也是需要斩断的孽缘。

“这儿没有一个教中兄弟,左护法倒有闲情雅致在这儿跟本尊巧遇。”

“闲情雅致说不上,只是属下近来的确比较清闲。”

“左护法不需要为本尊的比武招亲做贡献了?”仇韶讥讽道。

牧谨之笑了起来:“实话跟尊主说,属下就是负责批一下银子,批完了也就没属下什么事的了,不趁着他们忙出来溜达几下,好像也说不过去。”

仇韶眯起了眼,牧谨之对他由头到尾都没有提出质疑,故意装傻的做法虽然避免了尴尬,但由此可见,牧谨之这个人有多么的不坦荡。

对拍马屁的人,仇韶心里是有些矛盾的,一方面觉得对方人品不行,但对方的这些行为,的确是照顾了他的心情。

“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现在恐怕还不行呢。”牧谨之又拿起柜上的玉,摇晃了几下:“属下还没有帮尊主挑到合适的礼物呢。”

“…………”

在老板重新端出来的货品里,牧谨之很快就挑出几样玉器,并让老板用盒子装好,等一切都妥当后,牧谨之将仇韶第一次挑选的那块玉佩握在了手上,并询问他:“那这块玉,尊主可否赠送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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