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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君(2)

原咏瑄连忙解释道:“涵之,你误会我了,我现在只恨不得杀了他!我怎么还会念着他?”

他说得动情,竟然一把抓住周涵之的手道:“我落了难,才知道谁真的对我好。涵之,从前是我误入歧途,我再不会了!”

周涵之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抽回手道:“驸马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尽自己分内的事而已,驸马爷不要误会了。”

过了几日,周涵之升任大理寺卿,原咏瑄调任到外地。离京那日,原咏瑄只带着一个老太监王昌,二人站在城门口等人。王昌眼见日头高了,也不敢催促,乖乖地站在一旁。原咏瑄偏着头望着京中方向,脸上有些酸楚。

片刻后有一白衣青年打马过来,原咏瑄老远就瞧见了,惊喜得两眼发亮,叫道:“涵之!”

周涵之勒住马,从马上下来,开口问道:“驸马爷怎么还没走?”

原咏瑄快步走上来,拉住周涵之的手激动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送我!我果然没白等!”

“我不过是有事要出城而已……”周涵之话未说完,便被原咏瑄抢断:“涵之,我任期满了便能回来,你等我!”

周涵之有些好笑,只是他连嘲笑人都仿佛满目笑意,眉眼含情,原咏瑄误会,还当周涵之答应了自己,开心得整个人都快跳起来,道:“我就知道涵之还对我有情意,不然涵之为什么要救我。涵之前几日对我冷淡,一定是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我此生定再不负涵之!再不伤涵之的心了!”原咏瑄郑重其事地发誓,又从脖颈里拽出一个小玉坠子塞给周涵之,转身带着王昌离开了。

周涵之看着他离开,随手将玉坠子塞进口袋,骑上马朝城外去了。

原咏瑄在任地一待便是半年,他时时打探周涵之的消息,因此京中刚有周涵之要娶亲的传闻,他便立刻知道了。

原咏瑄起先不肯相信,后来传闻愈演愈烈,周涵之都已经将婚期定下来,去信询问周涵之也没有回音,他才慌了神,连假也未请示便骑着马,一个人日夜兼程往京城赶。

赶到京中那日正是周涵之的婚期,原咏瑄远远地便瞧见他府邸披红挂彩,热闹非凡。他一个人牵着马,痴痴地走到府邸前,默默看着府前车来人往,宾客云集,的的确确是周涵之要娶妻了!

原咏瑄脸色惨白,脚步虚浮,他不知怎么的走到了护城河边,一个咕咚便掉了下去。

醒来时人已经在客栈里,原来是好心人路过将他救下,暂且安置在客栈里,又请了大夫为他看病。原咏瑄人如槁木,仿佛再也生无可恋。那好心人见他醒了,转身要走,原咏瑄却惊醒过来一般,连忙将他拉住道:“恩公,你今日救了我,他日我必定会回报你。我还有一事相求,我想见那大理寺卿周涵之一面,劳烦你替我请他一请。”

“你认识他?为何不自己去?”

“我怕他不肯见我。”

那人无法,只得去周府将周涵之请来。周涵之昨日洞房花烛,心情极好,因此虽然这人莫名其妙却还是跟了过来。他打开客房的门,只是愣了愣,便走了过来问道:“驸马爷不是应该在任上?怎么回京了?若是让陛下知道恐怕……”

原咏瑄直直地看着他,眼中不无怨恨:“涵之也会关心我?我还当涵之已经没有心了!”

周涵之微笑道:“驸马爷何出此言?”

“涵之为什么要背弃我?不是答应过一定会等我的吗?”

周涵之看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仍然处之泰然,丝毫不为所动。他弯下腰,看着原咏瑄,伸手勾起他下巴轻声道:“我从来不曾答应过你什么。你也不要一口一个涵之的叫我,你当真忘了我叫什么吗?”

他这番话没头没脑,旁人实在听不懂,但是原咏瑄却是被他拿住软肋一般,气焰顿时消散,脸露哀求的神色看着周涵之:“你为什么要娶别人?你忘了你也曾对我山盟海誓过吗?”

周涵之直起身,负着双手看了他一眼:“我也不想娶啊,不过这门亲事不是你当年给我定下的吗?”

原咏瑄脸色一变,开口问道:“你娶的是那个秀才的女儿?她……她怎么配得上你?!”

“可是你当年觉得她与我很般配啊,我不肯娶她,你还发了好大一通火,将茶杯掷在我额角,将我头都打破了呢。”周涵之笑了笑:“而且她配不上我,谁配得上?你吗?”

原咏瑄被他戳痛伤疤一般,脸色灰败,低头道:“当初,是我不对……是我被那声色犬马迷住了心……我,现在我想起以前的事,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你……”

周涵之却不耐烦听他说这些,开口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驸马爷也请赶快回去吧。”

原咏瑄开口叫住他:“涵之!你心里真的已经没我了吗?!”

周涵之回过头,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周涵之离开了,原咏瑄一个人枯坐在床上,他简直是痛苦到了极处,锥心泣血,连神色都有些扭曲起来。他喃喃道:“如果成为皇帝,涵之就不会离开我了吧……到时候天下都是我的,涵之也永远是我的了!”

这个想法虽然可怕,但是竟也让他兴奋不已,他枯槁的面容冲上一抹血色,咧嘴笑起来:“成为皇帝就行了!没错!”

元安四十三年,驸马爷在任上功绩卓越,被调任回了京城。这次他经过历练,成熟稳重许多,皇帝见了他,忍不住感慨,驸马虽然比太子年纪小,但是却比太子懂事多了。

太子是越来越不讨皇帝喜欢了。若不是当初皇帝怕兄弟睨墙,不许其他后妃为他留下子嗣,仅留了太子一个男丁,此刻太子的位子早就被废了。

纵然如此,民间也渐渐传出了皇帝要废太子,立贤王的风声。贤王是皇帝唯一的侄子,这些年虽然在封地内,皇上却仍旧不时会听到贤王的消息。比起顽劣不堪心眼诡诈的太子,稳重有担当的贤王可要合适多了。

而年中,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太子竟然办了一件大事,他竟然勾结藩王平南王,举事京城,将皇宫团团围住,意图逼宫。驸马请来贤王救驾,贤王军与平南王军直接在城外开战,顿时京中大乱。

太子在城头将贤王一箭射死,平南王也死在乱军交战之中。平南王既死,平南军却不愿轻易归顺太子,驸马此时带兵围剿皇宫外的叛军,将皇帝救了出来,又迅速地将贤王军收归旗下,将孤立无援的太子捉拿回来,这番皇家闹剧才终于得以收场。

皇帝得驸马搭救解围,对他自然是信任不已,封驸马为大将军,带兵围剿各地叛军余孽,太子则一直被囚于狱中,不见天日。

可惜皇帝这番受了惊吓,身体日渐衰弱,竟然未能熬过除夕便驾崩了。在狱中的太子听闻噩耗,心中愧疚悔恨,绝食而死。这一下皇帝走得匆忙,太子又去了,群龙无首之际,已就任尚书令的周涵之便联合众位大臣,请求驸马暂代皇位,待公主产下麟儿,再将皇位归还给这皇室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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