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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有恶犬(53)+番外

“你又知道我会回来?你好神机妙算。”谢启讽道。

“你自然是会回来的,你的心一向太软,一日不知对方平安与否,一日不会安宁。”

谢启没把这话当成赞赏,“秦敛,我想安宁的,我也想安安静静回去过日子。”

茶水在炉中翻来覆去的滚着,逃不离,它们没有入江进海的一天。

秦敛喝下一口好茶,报以温和的笑:“你是指我让樊家遭此劫难?之承,你知道事情的所有经过吗?为何一直笃定樊家就是被冤枉的呢?你办案至少有十年,这个时候才被感情误事……就是因为里面有你在乎的人,所以你先入为主的觉得樊家是被陷害?”

谢启自然想要反驳,但细想开来,秦敛说的并没错,他自一开始就觉得是秦敛从中作梗,的确自己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说樊家是被诬陷的,只是一听到樊林出事了,便心乱做一团。

樊林论心计城府都远远比不上秦敛,加上秦敛之前对他的种种暗示,他自然而然在感情作祟下就觉得樊家是无辜的一方。

“我说不过你。”谢启在这个话题上找不到突破口,有些气馁:“我是说不过你。”

“你一向语拙,我知道。”秦敛神色纵容。

谢启哑然,其实在宫中他知道樊林性命无碍的时候就放松了许多,首要的问题解决了,那其他的事就好办很多了。

毕竟只要人活着,就一切都还有希望。

比起其他两家的株三族,樊家的下场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只是抄了家,但没有家的人也不晓得应该怎么活。

“之承,你虽心软,但也知道什么事该帮什么事不该帮,你还有家,你不会为那樊家的事惹恼圣上。”

谢启紧握茶杯,一字一句道:“是,我已不是毛头小子,要是你想看我为情奋不顾身不顾其他的话,晚了。”

他会帮樊林,帮樊林过这道坎,这是他能力范围的事。

“我知道你有分寸。”秦敛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仰头看出去,语气平淡:“其实你看,你也不是有多爱他,是吧。”

第42章 吠吼第三十九声

谢启没继续呆下去和秦敛探讨这个问题,他今晚住宿的地方还没着落,以前的侍郎谢府早就在离京前甩手卖掉了,那时候他是不想给自己留后路。

但人能有什么路,果然不是自己说的算,人算不过天,天算不过命。

谢启一大早就去了趟樊府,不,已经被抄家的府邸已经不姓樊了,谢启昂头站在被封条封死了的大门前,只觉风萧瑟刺骨,回想起当时自己来参加樊老将军大寿那时候的繁华热闹,仿如隔世,连感叹都觉得万分无力。

说来可笑,他打探了一个早上,竟然没将樊林找到。

谢启对朝中上下所有官员的职位品衔都烂熟于心,可就是对这个护城校尉没有什么准确的印象,这是个他平日听都没有听过的官名,不过再怎么说也大小是个官吧,谢启开始天真的以为这并不难找,可之后所问之人都有点谈樊色变的意思,支支唔唔的说不出个名堂,谢启才发现这个官名就如同大饼上的芝麻点点。

猛然看过去很清晰,但找起来,很棘手。

兜兜转转了一天,才被东城门边的一个年幼小兵告之:“哦,樊大哥啊,很好找的啊,你在这条街的右边左转,一直走,走,走……然后上,上,上——斜坡,再右拐啦,右拐后走——走——几步就可以找到了。”

小兵有些大舌头,指指点点了很久,谢启才将那话理通。

东城门比较冷清,兵卒们也闲着没事做,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打闹,谢启暗自摇摇头,这儿的秩序太差了。

“你们……这儿管事的人呢?”

小兵往那群人里一指,“喏——那儿呢。”

谢启本以为是樊林,没想到是个满身赘肉的肥汉,但看那所穿衣物,也没见得有多高级,和这小兵的款式都一样。

“樊林不是护城校尉么?他怎么不在这?”

小兵支吾一声,含糊道:“他,他奶奶病啦,就……先回去了,管事的让他回去的。”

奶奶,谢启顿时没反映过来,是了,樊老将军虽然走了,但樊家的老太君似乎还在。

这片民宅低矮破旧,建得又杂乱无章,密密麻麻的都挤在一起似的,阳光都透不进来,霉臭味就积攒在里头,谢启掩鼻走在狭窄的巷间,明明是按照那小兵的指示走的,但却怎么都绕不出去,步速也越发缓慢,每迈一步,那脚印就像踏在自己心尖似的。

谢启停在了一间小院前,这里因为是在斜坡上,光线稍好,附近堆着碎石和木板,门前挂着一把锈迹斑斑已经坏掉的门锁。

谢启阵阵看着那些斑驳又纹路不清的铁锈,第一次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不敢去敲门,这种相见的方式太过伤人伤己,虽然之前一直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对着这种荒芜到让人心头发凉的秃山,谢启没见到以后有柴可烧的迹象。

太荒凉了,慌得他甚至握不起拳头去敲门。

他等着有人会从这个院子里走出来,或者说那个小兵其实一开始就说错了地方。

谢启没经历过贫苦,虽然在仕途或其他方面不太如意,但在生活方面一向是滋润舒适的,虽然办案的时候也会接触到穷苦百姓,但那毕竟只是工作,他从未试想过会亲身体会,现在他站在这破门前,想到青年可能每天会从这儿穿过,进入,不由呼吸一紧。

直到一只野猫尖叫着从脚边串过时,谢启才像受到惊吓一般,僵在空中的手猛地一推,就把那门给推了开来。

“有……有人么?”

试着叫了几声,谢启本着非请勿进的原则在外头等了许久,见没人应答,心像被猪油蒙住了似的,也不管这样合不合礼节,就进到了小院中。

院墙很矮,因为似乎也没有高的必要,贼也不会白费气力出现在这。

墙边堆着尚未劈完的木材,寒风一来,烟尘翻滚,谢启正要去推里面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只听外头吱呀一声,是那扇半虚掩着的门被什么东西轻撞开来。

谢启一回头,木若呆鸡。

进来的人因为手里抱着好大一堆粗木头,便用侧身将门顶了开来,身上穿着的是与刚刚守城小兵相同款式的衣物,粗糙的青色,胸前大大的一个‘卒’字。

青年抱着东西旋过身子,见到院中的人也似呆立住,手指头缝间夹着的东西也啪嗒掉在了地上。

谢启视线一低,发现那是个干饼。

眼前的青年大概是瘦了的缘故,看起来还比以前要高些,鼻子高挺,眼窝深了些,下颚显得非常消瘦,其实青年精神并不差,只是头发乱的缘故,整个人显得就很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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