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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有恶犬(13)+番外

谢启不由失笑,一个小厮看过多少世面呢,在谢小福眼里,他永远是最光彩最能干的,无人能比的优秀。

他的小厮只是一只井底之蛙,只看着他这面狭窄的一方天空,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樊林和他相配相称。

可惜井外的人都知道,樊林的天下要把他谢启的宽很多,不是他能比拟的。

“如果少爷和樊将军一起了,我们就能回乡了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到小福的手在颤抖。

“少爷,能吗?”

谢启撑着额头,颇为无力地样子很是颓废,哪有刚才斥退旁人的冷厉肃穆。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像他这种儿子,没有让父亲炫耀的资本就算了,活到三十还无家室,这不是给家门抹黑吗?他能忍受旁人的奚落侮辱,却还是没法接受半点父亲的异样目光。

说到底,他还是欠缺胆量而已,就像他毫不迟疑的拒绝樊林的邀请,也是怕自己在宴会上的格格不入会让樊林瞧不起。

樊将军的四十寿宴如期而至,他也情理之中的收到请柬,捏着这烫金的柬,谢启在卧室里来回踱步不停,焦躁不安。

“少爷,马车备好了,您要走了吗?”谢小福从门外探头问道。

谢启心一横,把请柬放入袖中:“等我换完衣就走。”

谢启挑了件紫色袍子,颜色还算鲜亮喜气,束发上斜插三根白脂玉簪,长长的腰带在腰前折了折,一直拖曳到袍摆,斜襟腰紧,广袖潇洒,正是时下富家男子最常见的打扮,他取了把折扇,端着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踏进了从未来过的樊府。

啊啊,果然是权倾朝野的樊家啊,这轰轰烈烈的架势真的让他很头晕目眩啊,不过是四十生辰就如此豪奢,若真要到六十做寿岂不是要跟皇室比肩了吗?

夜凉似水,他跟着前方引路的小厮,穿过樊家奢豪反复的长廊,那望不见尽头的红灯笼似长龙一般缠绕在夜空下,隐隐可闻那边热闹喧嚣丝竹乱耳,似幻非真。

“谢大人,这里请。”

那位置毫不起眼,几近最末,倒不是樊家故意如此,只是他向来不会参加这种酒宴,人家也不会特意给他留位,所幸对这种事他一向看得开的很,此番来只为看人又不为吃酒。

谢启暗暗巡视四周,终于在灯火辉煌处瞧到青年的身影,樊林正和一群朝中年轻权贵们谈笑风生着,朗眉俊目,笑起来意气风发到极点,他远远望着,只觉心神那么一荡漾,马上就移不开眼,魂魄渐渐也毫无廉耻的快粘到青年身上去了。

樊林自是没注意到他这个偏僻的位置,正担着宾主之责四处敬酒,礼数周全,沉稳大气的样子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他想念两人独处时青年的霸道和不可理喻的少爷脾气,可爱的让他毫无抗力。

见是见到了,可还是胸口空荡,怎么填也填不满的感觉让他觉得很羞耻。

他不由嗤笑一声,人啊,太贪心是会得报应的,望垄得蜀哪有个尽头。

座他周围的皆是一些品衔低下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官员们,皆是一副寒蝉禁喏的样子,面面相觑着,谁也不敢发声。

他也不会主动去跟人打交道,只是一杯杯的饮着自己杯中美酒。

终于有人鼓起勇气端着酒杯走过来,“谢……谢大人,下官敬您一杯。”

谢启眼皮一掀,默不作声的接过年轻人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垂目的一瞬间,他忽觉不妥,敏锐的偏头一望。

谢启视力极佳,所以就算隔着那么多人,他还是清晰的看到有人正注视着他。

敢在人家寿宴上还我行我素的一身深墨长袍,除了秦敛他不做他想,谢启抿唇回视,手中酒杯微扬,做了个敬酒的姿势。

那头秦敛面无表情,手并无多余动作,眼漆如墨,四周的烛光落入眼瞳,半点涟漪也没晃起,沉如枯井。

秦敛的心思深得跟什么似的,他完全摸不着边,触不到岸,于是心里总是虚着的。

他看着秦敛不缓不慢的起身,朝他这个方向踱步而来,谢启如坐针毡,只怕自己起身就是自作多情。

但秦敛的确是停在了他桌前,脸颊因为酒意而泛红,但眉眼沉静,没有半点醉相,他见秦敛长袖一晃,原来是端起了他桌面上的酒杯。

四周的人立马鸦雀无声,一双双眼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谢启起身,按住秦敛的手,低声道:“秦相使不得,这酒该下官敬你。”

秦敛视线停在两人手相处上,谢启指尖一烫,赶忙收回手,略显尴尬道:“下官失礼了。”

“之承,你们已多年没在一起喝过酒了,这杯我来敬。”言罢秦敛微微一仰头,酒进喉间,那下巴线条漂亮的让他呼吸微堵。

酒喝得急了些,他见秦敛一向冷淡惯了的脸红晕更深,他不由劝道:“秦相,您少喝点。”

秦敛脚步一晃,似是身体不稳,谢启急忙伸手扶住他,秦敛顺势靠在他身侧,温热的气息毫不吝啬的扑打在颈侧,在外人看来,秦相那是酒量不好,喝醉了。

谢启却无心旖旎,他身体僵住,全身都被刚才秦敛那句低得不能再低的私语给震住了。

秦敛整理衣袍,歉意道:“失礼了,你知我酒量向来不好。”

“哪里……”

“之承。”秦敛似是在微笑,声音却有些凉意:“那么多年,我每次邀你的帖子都石沉大海,如今樊将军的寿宴,你倒是来了。”

谢启袖中手握成拳,语塞许久才道,“秦相,您喝醉了。”

秦敛不置一词,放下手中空杯,缓缓转身离开了。

谢启也坐不住了,离席净手,这儿乱得他只想拔腿就跑。

心不在焉的人哪里听得见背后脚步声,他猛得被人抱住,吓的脱口欲叫,又别人一手捂住嘴巴。

“别叫别叫,是我呢。”

青年从背后抱着他,下巴支在他肩膀上,乐的一颤一颤的:“几天不见胆子怎么变小了。”

“……”他瞪大眼,平息胸口起伏。

青年反手一拖,把他拉近偏远花园里。

谢启被压在树上,借着月光还可看清青年脸上浓烈的笑意,“你……你来这儿做什么!”

樊林闷声道:“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你不是说今天不来的吗?来了又不告诉我,成什么样子!”

“告诉你也没什么用。”

他们两人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太过亲密是会引起别人疑心的,他这都是为樊林好。

他是团烂泥巴,怎么都无所谓,但樊林不同,他没法看着樊林因为一团泥巴而受污。

青年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手上力道加大,恼怒道:“你这什么意思。”

“照着字面上理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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