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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88)+番外

谢卿如今已经不再羡慕长安的繁华,就想老死在这巫州,一辈子不要再离开这里才好。

到了傍晚,本就阴沉的天空突然飘起了雪粒子。

谢卿呵着白雾,缩手缩脚地从屋后柴房抱出一捧干柴,开始生火做饭。

冬天没什么蔬菜,他就炒了点腊肉和鸡蛋。等他做好饭,院子里也传来动静,有人进来了。

他摆着碗筷,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厉渊身上落了层薄雪,伴着寒风进到屋里。

“这雪说下就下,看来天气又要冷了。”他拍了拍身上的雪,从怀里突然往外掏了什么出来,丢给了床上玩耍的厉馨。

厉馨本来正在玩布老虎,突然被一团热乎乎的东西扑住,身体往一旁被子上歪倒过去。他吓了一跳,赶忙去看扑住自己的是什么,发现竟然是只鼻头黑黑,尾巴摇得欢快的棕色小狗。

“小狗狗?”他眼睛亮亮的,伸手去搂小狗的脖子,被小狗再次扑倒,舔了满脸口水。

谢卿惊奇地放下碗筷,几步走到床边从厉馨身上拎起小狗举到眼下细看,发现还真是只小公狗。

小狗可怜兮兮看着他,喉咙里发出呜呜声,粗短的小尾巴也夹在了两腿中间。

“哪儿来的?”他将小狗崽又放回床上,厉馨一把抱住了,轻轻拍它的背,像是在安抚它。

厉渊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碗烧刀子暖身。

他将碗递到唇边:“林子里碰上的,一直跟着我,兴许是附近村子里的母狗下的崽。我找了一圈没见它娘,天气又实在冷得很,就只好将它带回来了。”

谢卿点点头:“它这个大小,要在雪天独自过一晚,大抵是活不了的。”他瞥到地上厉渊猎回来的的獐子,猜测道,“它是不是闻着你身上的肉味才会一直跟着你的?”

厉渊用筷子夹了片腊肉扔在地上,小狗瞧见了尾巴简直摇得要飞起来,跌跌撞撞从床上跳到地上,将那块肉狼吞虎咽的吃掉了。

厉渊莞尔:“看来真是饿坏了。”

谢卿忙给小狗盛了一碗饭,拌了点肉汁,还夹了两块鸡蛋在里面。他将小碗摆到角落,小狗摇着尾巴就将脸埋进了碗里,边吃边哼唧。

谢卿把厉馨抱到凳子上坐好,让他自己吃饭,完了自己也上了桌,坐到了厉渊的对面。

“要养吗?”谢卿扒拉着碗里的饭,不时去瞅角落里的小土狗。

厉渊听出他话里的期待,跟着看了过去:“你想养就养吧,家里反正不差这口饭。”

谢卿闻言立马露出一脸甜笑:“那就养着吧。”

过去在谢春楼,他也曾养过一只小狗。

要严格说来,也不算他养的,只是辛妈妈喜欢将他们关在一个笼子里,时间久了倒处出了兄弟的感情。只要谢卿有一口吃的,总是不会忘记对方。

可惜好景不长,那狗最后被楼里的客人看上,做成了一锅香喷喷的狗肉,才活了两年就死了,堪称英年早逝。

辛妈妈也不知是诚心恶心谢卿还是真的心大,将那狗骨头盛了一大盆丢进笼子,喂狗一样的喂给谢卿。

谢卿一看那盆肉骨头就哭,哭得眼睛肿了,嗓子哑了,还是不肯动兄弟的骸骨分毫。要不是后来辛妈妈将他放出来,给他强喂了粮水,说不准他就真的饿死了。

虽说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但谢卿现在想起来和那只小狗相处的细节还是历历在目,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日。

晚上睡前,谢卿给小狗在床脚用旧衣服做了个小窝窝,让它睡在里面。

天冷前厉渊特地加固了屋顶的门窗,但因为不像北方用土炕,屋里还是冷。谢卿在北边生活了十几年,这还是多年来头一次领略南方的寒冷,差点没给冻哭了,前天晚上硬是带着厉馨跟厉渊挤到了一张床上睡。

厉馨还小,睡中间被子空落落的盖不住,容易着凉,谢卿就让他睡最里面,自己和厉渊挨着睡。

他脱了衣服飞快钻进被子里,冰凉的手脚往厉馨身上招呼,惹得厉馨边躲边叫。

“你怎么这么小气,让我捂捂嘛!”谢卿不让他逃,将他逼到了墙边,一双手都插到他的腋下。

“不要嘛,冷!”厉馨小猴子一样整个身体翻转过来,两条腿盘在谢卿胳膊上。

小土狗听到动静好奇不已,两只前爪扒拉着床沿,冲他俩“汪汪”叫了两声。

谢卿看向它:“呀,你已经会叫了啊。”

“汪!”小狗看着他又叫了一声。

这时厉渊处理完獐子推门进来,带进一缕外面的凉风。谢卿哆嗦了下,赶紧拉过被子捂紧了自己和厉馨。

“弄好了?”他用被子遮住小半张脸,声音闷闷的。

“嗯。”厉渊在床边坐下,开始脱鞋,“肉都挂在柴房了,内脏我都留着,你明日挑一些给狗吃。”

谢卿道:“这么冷的天,都下雪了你还要出门啊?”

“快过年了,我去镇上买些年货和炭火。天冷,你和馨儿留在家里待着便好。”

原来他是不舍得我受冻。

谢卿心里甜滋滋的,拉开身边的被子,拍拍床铺道:“外面冷,你快进来。”

厉渊吹了烛火,室内霎时漆黑一片。过了会儿,谢卿身旁钻进来一具温热的人体,身上带着些兽血的味道。

谢卿往他的方向靠了靠,整个人偎进他怀里,脸就枕在对方结实的胸肌上。

厉馨一个人靠在墙角没了动静,他一向睡得快,又很懒觉。

“姐夫,小狗叫什么名字啊?”

厉渊的胸膛平缓起伏着,嗓音有些拖沓,带着倦意:“叫……梅花?”

谢卿蹙了蹙眉,觉得这名字古古怪怪的:“为何叫梅花?”

“我少年时曾养过一只猞猁,叫梅花。”

大誉上到高官贵族,下到富商文人都喜欢围猎,常会驯养一些猎犬,猞猁,鹞鸟等跟着主人出去打猎,谢卿还曾经听楼里的客人不无炫耀的提起过驯养了头豹子替自己捕猎的。

“猞猁长得什么样?”谢卿问。

“比猫大一些,和狗差不多,耳朵上长着长毛,身上有梅花一样的斑点。”

谢卿一下懂了:“所以叫‘梅花’。”

“是。”

厉渊的声音越发沉缓,像是随时随地都会睡过去。

“梅花是打猎的好手,有它在,我总能在围猎中拔得头筹。它还很听话,能听懂许多口令,我只要拍拍马背,它就知道自己上马来……”长安城里的人人人模狗样,嘴上之乎者也,肚里男盗女娼,也只有这么个小东西不会看不起他,掏心掏肺的对他。

“后来呢?”谢卿见他突然不说话了,忍不住催促。

“后来它年纪大了,动作也慢了,在一次围猎中被一头雄鹿顶穿了肚子。”

谢卿一下子揪紧了他胸口的衣料:“啊……”

“义父说,就算救活了它也没用了,严府不养废物,便叫人将它一棒打死,拖到郊外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

这严梁辅真是和辛妈妈一样的不是东西啊,两个人怎么这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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