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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18)+番外

谢卿知道他是舍不得厉馨的。可他仍然要走。

谢卿心里不痛快,也不想让厉渊痛快,在那一眼递过来时便转身回了屋子,只留给对方一个决然的背影。

“厉大哥……”杨庭萱见厉渊停下来,不由也顺着他视线回望过去,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厉渊凝眸又望了片刻,收回目光:“走吧。”这才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杨庭萱见他沉着脸不欲多说的样子,只好讷讷着跟上。

谢卿就此开始了与厉馨两个人的生活。没了厉渊督促,他反而勤快起来,晨起劳作,日落而息,没事还知道带着厉馨去王寡妇家串门。

厉渊可能怕他懒惰,临走前买了许多米面,还腌了不少腊肉咸肉,足够吃到他回来。

“如果你回不来呢?”谢卿问他。

厉渊似乎早有准备,立时便道:“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将我屋里那口箱子砸开,把里面的东西当了。”

谢卿满口答应,结果厉渊走的第二天就把箱子砸开了。那里面是厉渊的一些衣物,几本书,还有一个小木盒。

他兴冲冲将盒子打开,等看到里面东西时整个人愣住了。

那是支十分精美的玉簪,做成了兰花的形貌,同时还配有一对小巧的白玉耳坠子,两样东西静静躺在盒中,不知已经多少年。

他本是跪在地上的姿势,见到盒中的东西,一屁股坐下来,有些愣。

他拿起那支簪子到眼前细瞧。

兰花,合了他姐姐闺名,必定是她的首饰,可他家要是有这闲钱当年也不会卖儿卖女,所以这应该是后来厉渊赠的。

或许是和孩子一起藏在了地窖中才没有叫马匪掳掠了去,也可能……是当年厉渊归途中买来想送给姐姐的,结果一回家,等着他的却是一片残垣废墟。

谢卿“啪”地阖上木盒,夹在两掌中间,向天拜了一拜。

“姐姐啊,我不是故意要说姐夫对你不是真心的,你别怪我!”

拜好了,他拍拍衣服起身,将木盒埋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枣树下。

踩过后他确认了下完全看不出痕迹,这才拍拍手离去。

那晚巫州突然下起瓢泼大雨,间杂电闪雷鸣。

厉馨害怕,晚上睡觉时几乎整个人缩在谢卿怀里,边颤抖,边一个劲叫“爹爹”。在他幼小的心里,遇到害怕的事,危险的事,第一想到的就是自己那如同参天大树一样可靠的父亲。

可厉渊不在。

谢卿拍着厉馨的背,安抚他道:“馨儿别怕,有舅舅呢,舅舅保护你。”

他才说完,天上劈下一道闪电,将屋外照的犹如白昼。墙上忽地映出一个黑色的人影,像鬼魂一般静静定格在那里。

谢卿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去看房门,透过油纸看到外边站着个人,手上握着跟长杆一样的东西,毫无声息,也不知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这样一个雨夜,出现这样一个怪人,谢卿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忙将厉馨用被子紧紧裹起来,小声嘱咐他不要说话,接着蹑手蹑脚下了床,要去取倚在角落的锄头。

他刚走了几步,一声巨响,脆弱的木门就被踹开了。一个湿淋淋的纤细身影出现在门口,闪电一照,将她苍白浓丽的面容清晰呈现在谢卿眼前。

对方头上戴着金冠,身上穿着一袭红衣软甲,瞧着英武不凡。手上也不是长杆,而是一把长约七尺,刀刃与刀柄几乎同长的斩马刀。

她大概十七八岁,长得高鼻深目,比厉渊还要异族长相,出口却是一口标准汉话。

“杨庭萱和方恵呢?”

谢卿心下大骇,一双膝盖都抖了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少女见他不说话,往前垮了一步,靴上的水带进了屋里,在地上留下一道深色的痕迹。

在往前,她或许就要发现馨儿了。

谢卿在对方即将再次迈步时干脆果断地膝盖一弯,结结实实给跪下了。

“英雄!我什么都说,求你绕我一命!”

第十三章

那少女愣了愣,忽地鼻尖一皱在谢卿面前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谢卿便在她的吐沫星子下一激灵,差点给她磕上头。

少女搓了搓鼻子,回身将大敞的房门关上,手里武器倚在墙角,背对着谢卿就开始解身上软甲。

“不要叫我英雄,我叫哥舒柔,是千机门沈门主的关门弟子。”她手一松,沉甸甸浸透水的软甲便落到地上,“你不用这么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欸,你能不能点个灯?”

谢卿呆呆望着她:“你,你不是来追杀杨庭萱的?”

哥舒柔除尽身上软甲,回身看了眼谢卿,半蹲到他面前,从怀里掏出块铁牌晃了晃。

谢卿不认识上面的字,但想来是个信物。

“不是,我是来带他回千机门的。我师父日前卜算星相时,算出杨家命犯天煞,恐遭劫难,又算出她的旧识方惠命星黯淡,亦有血光之灾,便命我出发前去相助。”她一叹,“可惜我去晚一步,杨家九族被诛,方恵不知所踪,我只好传信给师父向她请罪。很快师父回信给我,说杨家仍有一点星火未熄,方恵急急往东而去,恐怕是他护住了杨家遗孤,要我助他二人回千机门避祸。我遵从师命,从长安寻起,一路寻到了此处。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是来救人的。”

她说得条理清楚,细节也都和杨庭萱说的对得上,再者谢卿态度都这样配合了,想她也没必要编这样一套谎话骗人,于是道:“方恵,方恵死了,杨庭萱由我姐夫护送正往你们千机门而去,已经走了有几日了。”

哥舒柔一听,十分震惊:“什么?我又来晚了?”

谢卿道:“晚很久了……”

哥舒柔有些不好意思:“实不相瞒,我不太认路,先前就是在半道迷了路才去长安去晚的,这回又在山里转悠了好几天才找到这儿。”

谢卿彻底没话了。

这丫头看着人模狗样,做事还没他靠谱啊?

谢卿从地上爬起来,去桌上点了油灯。厉馨可能闷的久了,又感觉到有光,便从被子里探出了头。

“娘娘?”他带着哭腔小声唤道。

谢卿忙回身去照看他:“在呢!馨儿乖,不怕啊。”

他将孩子搂进怀里轻轻拍着背。

哥舒柔坐到桌边,松了松臂腕上绑护腕的系绳,“哟”了声道:“你还有个孩子呢?”

“是我姐姐的孩子。”他解释道。

“那你姐姐呢?”

“死了。”

哥舒柔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节哀。”

谢卿看她穿了一身湿衣服,感觉怪难受的,便问:“要不要干衣服?”

哥舒柔粲然一笑:“谢谢啊。”

她其实用自己内力烘一下衣服也能干,但面对谢卿的好意,她还是选择了接受。

她换衣服时,也没让谢卿回避,只让他背过身去。

谢卿耳边听到一阵窸窣声,不一会儿哥舒柔道:“好了。”

他转身同时,恰巧听到对方肚子发出的响亮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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