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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怜爱(96)+番外

那人脸上覆着张银色的面具,一身黑衣,手上也戴着薄薄的皮手套,唯有脖子是裸露在外的,被雨水和鲜血沾湿,显得那截肌肤格外苍白。

左云珠往左二怀里偎了偎,有些害怕,她没见过死人,也不知道“死”是什么。

“他怎么啦?”

左二抱着女儿,在黑衣人身前缓缓蹲下,伸手挑去了他的面具。

令左二意外的,那人长得十分年轻,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眉眼秀丽,脸色一片灰白,唇角淌着血,似乎受了内伤。

左二刚要收回手,那人身体一动,下一瞬左二的手腕便被对方紧紧攥住。

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两下,那人缓缓睁开眼,瞳色在日光下呈现一种透着青的琥珀色。

“救我……”

左云珠微微倾斜了身子去看对方,手上撑的伞也跟着倾斜,雨珠子哗啦啦全都落在那人脸上。

那人蒙头蒙脸被砸的喘不过气,手一松,左二趁机站起身往后退了退。

“爹,他眼睛好漂亮,像小白!”小白是只山里的白狐狸,小时候被左云珠喂过,长大了就一直来遛弯,也不偷鸡,是只好狐狸。

左二抱着她进了屋,将她放到了床上,给她擦了擦身上飘到的雨花,又将她鞋子脱去,让她自个儿在床上玩。

“爹,不管那人了吗?”

左二走完一旁灶间的脚步顿了顿,回身道:“今晚死不了我就救他,死了就是他命里该绝,咱们本也不是富裕人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左云珠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左二的右手除了大拇指,其它几根手指都是缺失的,日常惯用左手,切菜也是用左手。

他切了些猪肉,又打了两个蛋,想做碗肉糜炖蛋。

灶间有扇田字窗,望出去正好能看到院子里躺着那人。雨一直在下,那人一动不动,看着就像死了。

左家父女的晚膳相当简单,一个菜,两碗白饭,左云珠也不挑食,自己呼啦啦就把饭全扒拉完了,吃完把碗递给左二,抖了抖,还要。

左二接过了去给她添饭,见她吃的满嘴流油,手背上胖的都有了窝窝,忍不住提醒:“你最近吃的有些多。”

左云珠闻言看了看自己肚子,坐着的时候特别明显,都要把衣服线脚崩开了。

“我有了。”她拍了拍软乎乎的肚子。

左二:“……你什么?”

“余婶娘的女儿肚子也大了,她说是因为有了。”左云珠用勺子舀了勺蛋黄,吃得津津有味,“肚子大了就是有了,我也是因为有了才胖的。”

虽然是胡说八道吧,但她还特别有自己的一番道理,逻辑严密,叫人哭笑不得。

左二给她重新盛了口饭,重重放到她面前:“大人才会‘有了’,你就是胖的。”

左云珠也不是很在意有没有的,一张小脸几乎都要埋进碗里,吃得格外香。

“胖就胖吧,胖点是福!”

左二摸了摸她脑袋,唇角勾着淡淡笑意,有些欣慰,又有些惆怅。

晚间草屋一片寂静,左家父女先后入睡,前半夜雨势稍停,后半夜却忽地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左二怕左云珠被雷惊醒害怕,披了衣服去她那间屋查看,没想到左云珠睡得四仰八叉,露着截小肚皮,不停吧唧嘴,不知在梦里吃啥好东西呢。

倒十分有他小时候的风范。

左二摇着头,替女儿盖好被子,正打算回屋接着睡,天际一道惊雷,将夜空劈成了白昼。

接着“碰”地一声,左家那摇摇欲坠,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倒进来个湿漉漉、黑漆漆的人影。

左二披着衣服走过去,见对方形容狼狈,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俨然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再迟个一晚上,估计就真的没救了。

他叹了口气,抓着对方湿透的后领,将人拖拽去了自己那间屋子。

第62章 落雨2

左二替黑衣人搜身时,从他身上搜出些暗器,还在靴子里搜到把匕首,拔出时银芒乍现,雪亮透骨,是把好兵刃。

对方身上有两处伤口,一个在腿上,一个在腰腹,除此之外还有些内伤。

左二发现他身上有许多旧伤,手套下的双手更像是被火舌舔过般,满是烧伤的痕迹,好在只是皮肉伤,该是没怎么影响他用手。

左二替那人清理好伤口后便没怎么管他,与左云珠挤在一张床上凑合睡了晚,第二天隐隐觉得胸口像被压了块大石头,醒来发现是左云珠横陈在了他的身上。

左二忙将她推开。

左云珠也醒了,揉揉眼坐起来,还有些迷糊:“爹你干嘛跟我抢大饼?”

左二抚了抚闷痛的胸口,闻言一愣,道:“我什么时候跟你抢大饼了?”

左云珠:“昨天晚上。”

左二下床穿了鞋,衣架上拿了衣服转身给左云珠穿上。

“你做梦呢。”

左云珠这会儿也清醒不少,知道自己错怪左二了,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是做梦啊……”忽然她像是刚反应过来,“爹你干嘛睡我床啊?”

左二给她穿好鞋袜,示意她跟上。

左家共有四间草屋,一间做饭的灶间,一间养鸡鸭的牲口棚,剩下两间就是左家父女睡觉的地方。

为了方便照顾女儿,左二在两间卧室中间支了个帘子,没有将墙砌实。

左云珠跟着左二走到他那屋往床上一看,立时瞪大眼,蹭蹭两步窜上了床。

她肉呼呼的小手摸了摸那人脸颊,转头一脸凝重看着左二道:“他发烧了,爹你赶快给他喝刷锅水。”

左二无奈道:“那不是刷锅水,是药。”

左云珠十分争气,长这么大也就病过一次,左二带她去看大夫,抓了两幅药,喝了一幅就好了,但之后无论左二怎么解释,她始终觉得自己喝的是左二烧饭剩下的刷锅水。

左云珠手脚并用爬下床,完全没有在听左二的话:“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刷锅水。”说着小小身影就往外冲。

左二怕她乱来,忙追着她身后去了。

他们走后,床上苍白的青年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一条缝,但很快又似不支地再次闭拢起来。

青年整整睡了三天,左云珠上回吃剩下那一副药,左二熬了全都喂到了他肚子里,随后该怎样怎样,他一如既往白日里送左云珠去余婶娘家,接着自己再去铁铺做工,完全没把家里的病号当回事。

也是那人命不该绝,这样都没有死。虽说身上还有些低烧,伤口愈合得也不理想,但被左二这样折腾着,竟也慢慢醒转过来。

顾微澜半倚在床头,因为腹部和腿部伤口的原因,让他不能随意乱动。他沉默地盯着床尾处坐着的漂亮女童,直到对方抬头与他视线相对。

“你要玩吗?”左云珠举起手中竹蜻蜓问他。

顾微澜盯着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问道:“你已经玩了一个时辰,有这么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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