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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水怎么了(16)+番外

韩章走过去瞄了眼,发现周洋看的书还挺杂,销售类的、心理类的不说,还有本但丁的《神曲》。

“你怎么知道他没治?这种东西就像毒瘾,哪里是说戒就能戒掉的。”韩章说着往屋外走,走到屋外将手套脱了,给梁平去了电话。

“你还是不说话是吧?”梁平手指轮番敲击桌面,发出规律又令人心烦的叩击声。

周洋视线死死盯着桌面,仿佛任何声音都无法传达到他的灵魂里。

不合作的犯人,梁平遇到过不少,他有他的手段,吓一吓、熬一熬,总能撬开他们的嘴,但今天……不行。

他瞥了眼审讯室旁那面巨大的单向透视玻璃,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却仿佛能与那背后围观这场审讯的某双眼睛完美地对上。

“在你家地板上发现大量血迹,你知道吧,无论你怎么清理,我们还是可以从中验出严雨馨的DNA的,并且你雨鞋的鞋底纹路,沾染的泥沙,都是你曾经出现在抛尸现场的证据。”梁平一条条列出来,看到周洋的手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他再接再厉道,“小区监控,道路监控,严雨馨的手机,还有严雨馨体内你的精液残留,这些足以将你入罪,你现在坦白从宽,和你案子到了检察院再坦白从宽,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我不是吓唬你,你去查查刑法,犯罪情节特别严重,像你这种拒不认罪的,都是往死刑和无期判的。”

一听“死”这个字,周洋浑身一颤,将脸埋进双手中,终于坚持不住开了口。

“我不想杀她的,我对她是有感情的……她不该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来看我,她还跟我吵,说要分手,要把我的事告诉身边所有人……”他的声音里慢慢带上哭腔,“我也不想有这毛病,我看过,治不好啊……”

把错全归咎于被害者,自己撇这么干净,不知道还以为他白莲花成精呢。

梁平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问话:“最近白玉大学城内衣连续失窃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想的……”周洋抹了把脸,满眼红丝地看向梁平,嘴里不住念叨,“我真的不是故意杀她的,我以为她回心转意了,想挽留她,没想到她不但骂我,还打我,说我变态,我情绪一激动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暴力隐藏在他的每个细胞里,迟早有一天他会不满足于偷窃内衣,想要做更多的荒唐事来满足自己贪婪的欲念。没有严雨馨,也会有别的受害人,情绪激动不过他的托辞,本性如此罢了。

梁平毫无怜悯地看着他,嘲讽道:“对,你不是故意从后面用玻璃瓶打晕她,也不是故意强奸她,更不是故意掐死她,这世界你最无辜。”

周洋悔恨的眼泪换不回严雨馨年轻的生命,而他到底是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而悔恨,还是为自己轻易被抓住而悔恨,没有人能知道。

审讯完毕,周洋对强奸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梁平走出审讯室的时候,整个松出一口气,打心底里为该案的顺利破获而感到高兴。

亲手抓到犯人,替受害者伸张正义,没有哪一刻会让他有这样的成就感。

“梁警官。”

梁平被这声字正腔圆的“梁警官”三个字叫得一激灵:“夏检……”琢磨了下觉得不太好听,忙换了个称呼,“夏检察官,别这么客气,叫我梁平就行。”

透视玻璃后,的确是有双藏在暗处的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名叫夏之君,江市白杉区检察院派驻到他们局的刑检,据说之前借调纪委专案组,一走就是三年,最近才回来,所以看着才眼生。

梁平是不太喜欢和这些检察官打交道的,太累。奈何这个案子案情重大,性质恶劣,需要请检察院提前介入、引导侦查,没办法,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与对方周旋了。

夏之君那张精英范十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将“铁面检察官”的外号演绎的入木三分:“我听说这次能顺利抓到人,是因为有位关键证人?”

梁平尬笑不已:“证人是起到了关键作用,但说到底没有我们的努力侦查,也不能顺利抓到人不是……”

夏之君打断他:“我想见见这位证人。”

***

林春舟做完笔录被告知还需要过一会儿才能走,便一个人坐在会议室耐心等待起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听到玻璃门推动的声响,林春舟回头看去,却在看到来人的脸时怔愣当场。

而同样在第一时间认出他的夏之君,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时两人都面露惊诧地定在了原地。

“好久不见,夏先生。”林春舟站起身,率先开口化解尴尬。

“啊……”夏之君也很快从恍惚中回神,伸手与他交握,“好久不见,林先生。”

林春舟的性向,过去只有李东瑞知道,而李东瑞的秘密,同样也只有他知晓。

李东瑞暗恋了一个人很久很久,一直不敢表白,怕吓到对方,结果这一憋,憋进了坟墓里。而那个人,正是夏之君。

第九章

三年,说长,它是一千多个日夜,说短,不过三个寒暑。

岁月能磨平伤痛,却没有在林春舟和夏之君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两人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李东瑞的葬礼上,在此之前他们只从李东瑞口中听说过彼此。

那时候林春舟刚从西南赶回来,几天几夜没合眼,行李都来不及放,就为了见李东瑞最后一面。

最后见倒是见到了,只是陌生得不敢认。

李东瑞曾打电话给他,说等他有假了回来就请他吃饭,要把夏之君介绍给他认识,还说他们一定聊得来。

“他跟你一样,有强迫症,特别龟毛。”

林春舟无奈道:“我没有强迫症,我只是习惯了。”

李东瑞听了就笑,说:“行,反正我觉得你们肯定能相处得来。不过你是人如其名,像春天,他就有点和夏天不太符合了,更像晚秋,凉得很。”

说完这话的第三天,他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再也没回来。

没人知道李东瑞去执行了什么秘密任务,也没人知道,为什么任务会失败。

李东瑞所在的特警队,去执行任务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回来的。

李东瑞的尸体面目全非,肢体更是支离破碎,遗体认领完全靠DNA比对。那张经过修复后的脸,苍白而诡异,一点都不像那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好兄弟,隔着一层雾一样,特别不真实。

追悼会上所有人都在哭,李东瑞的妈妈更是直接哭的晕死过去,可他反而哭不出来。

他希望这一切不过李东瑞跟他开的一个玩笑,等不到被推进焚化炉,对方就要跳起来说“surprise”。

可惜直到最后,那声“surprise”都没响起。

同他一样没有流一滴泪的,在场还有一个人,就是夏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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