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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水为湛(95)+番外

唐湛没有追他的打算,也不是朝他扑过去的。

“小川……”他一把搂抱住郁泞川不断下滑的身躯,牙关上下恐惧地磕碰着,刹那间竟然失语了。

郁泞川因为短时间的大量失血,额头上迅速出了层冷汗,嘴唇也变得一片苍白,但他仍然极力安抚着唐湛。

“别怕……”他努力牵动唇角想要给唐湛一个微笑,却因为越发严重的晕眩而不得不闭上双眼。

唐湛的手紧紧叠压在郁泞川的伤口上,很快就被鲜血浸染,满掌粘腻。那些带着郁泞川体温的液体像是浓酸,让碰触到它们的肌肤泛起剧烈的疼痛,从皮到骨,一路烧灼到心脏。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快要喘不过气了。

唐湛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无助席卷着他,以致于连有人朝他们匆忙地跑过来都没察觉。

“……唐先生!唐先生!!”

嗡鸣远去,唐湛终于听到一点声音,他僵硬地抬头,发现杨永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跟前。摇晃着他的同时,另一手不忘拨打电话。

“对,在星河广场地下停车库,刀伤,失血严重,快点快点!”杨永逸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还没加郁泞川微信,这才调转方向急急追上他们,没想到远远看到一辆面包车疾驰而去,唐湛则抱着浑身是血的郁泞川一动不动瘫在地上。

他急忙跑过去一看,郁泞川双眼半闭着,随时要休克昏迷的样子,情况不是很好。

他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赶快打120叫救护车。

“求……求你……”

杨永逸一怔,视线从郁泞川身上移开,看向终于出声的唐湛。

唐湛脸色几乎同郁泞川一样苍白,嗓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救救我们……求你……”说着,眼泪从通红的眼眶中滚落下来,如同狰狞的裂纹瞬间布满了瓷器的表面,让本就脆弱的瓷器变得愈加岌岌可危。

他埋首在郁泞川勃颈处,不断哽咽着重复:“救救我们……求求你……救救我们……”

第六十九章

打着灯的警车与救护车几乎是同时到的,没有太多时间给他们浪费,唐湛跟着郁泞川一跃跳上救护车,杨永逸则钻进了一旁的警车。

救护车上,医护人员替郁泞川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可伤口太深,鲜血仍然透出层层纱布流淌到担架上,再滴落下来。唐湛盯着那些鲜红的液体,恨不得用盆接了再灌回郁泞川体内。

他努力搜索着脑海里的知识库,想要找到“人体最大失血量”的准确答案。可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又想到自己是o型血,是不是可以给郁泞川输血,他身体好,年轻力壮,多抽点也没问题……

郁泞川的心率开始下降,唐湛僵硬地看着车厢里的医护人员来回忙碌,染血的手指紧紧攥着衬衫衣襟,胸口开始产生憋闷感。像是有块石头压着,让他无法痛快呼吸。

警车在前开道,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附近的医院。

抢救室一早收到接诊信息,已经有医务人员在大门口等候,郁泞川的担架一下来就被以最快速度推进了抢救室。唐湛跟了进去,却只能被成群的医护人员推挤到外沿。

他从缝隙里看到郁泞川的一截胳膊,那一小块肌肤带着一种不正常的苍白,他知道那是由于失血造成的。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郁泞川要办缴费手续,护士找到了唐湛和杨永逸。

“我……我是他朋友。”唐湛连忙道。

护士看了眼这个脸色同伤患几乎一样苍白的年轻人,将缴费单交给他道:“让他家属赶快过来,要签手术同意书的。你们先去缴费,等会儿要推他去做检查。”

杨永逸体谅唐湛的心情,知道他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主动接过了缴费的活儿。

“唐先生,你赶快给小川家人打个电话吧。”说完他快步离开了抢救室。

唐湛经他们提醒才想起要通知郁吉吉和郁大磊,他颤抖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正在抢救的郁泞川一眼,到外面拨通了郁吉吉的电话。

为了方便联系,这次郁吉吉到海城唐湛给了他一个不用的旧手机,还给他办了张预付费的手机卡。

唐湛靠在抢救室门口冰冷的墙壁上,觉得腿软站不住,又给蹲到了地上。

郁吉吉刚和郁大磊吃好饭,正坐客厅里看电视,突然搁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郁吉吉探头一看,见是唐湛的。

他犹豫了片刻,很怕接起电话唐湛给他展开柔情攻势,逼迫他同意他和他哥的事。这是他哥的人生大事,他是真的挺纠结的。

可不接又觉得是不是有点没礼貌,毕竟唐湛对他们是真的挺好,他们现在住着的还是对方租的房子呢。

最终郁吉吉接起了电话,做足了长谈的心理准备。

“唐哥……”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电话另一头的唐湛并不是找他谈心来的。

“吉吉,你哥出事了,你和大伯需要赶快来医院一趟。”唐湛的声音干涩沙哑,让郁吉吉差点没认出来。

而在短暂的错愕过后,少年很快反应过来唐湛话里的意思。

他一瞬间手脚冰凉:“我哥出事了是什么意思?”

“他受了刀伤,现在在海城第四人民医院抢救。”

郁吉吉虽然才十四岁,但从去年经历过郁大磊脑溢血那样凶险的事后,他自觉已经有了经验,知道这时候要冷静,要沉着。

“好,我们马上来。”他忍着心慌挂了电话,之后进屋拿了现金和卡,准备妥当了最后将坐在沙发上有些茫然的郁大磊搀扶了起来。

“大伯,咱们出去一趟,来……”

唐湛靠坐在墙角,脸就埋在双臂之间。郁泞川在里面抢救,他在外面备受煎熬。

他不知道别人在这种时候是怎么样的,是不是会想很多糟糕的可能,做许多无用的假设,他一心只想一件事,就是郁泞川能快点好起来。

他这人平日里不讲信仰,不拜神佛,这时候却恨不得这世间真有八方神仙、耶稣上帝。只要郁泞川能没事,他今后一定多做好事,积善行德,就是要折他的寿都没关系。

“你好先生,能不能问两句话?”

唐湛闻声抬头,见面前站着两位穿着制服的民警。这样坐着不太好,他想起身,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手掌撑着后面的墙壁,几次都没撑起来。

还是民警看不下去了,出手将他拉了起来。

“你脸色很差,没事吧?”

唐湛摇了摇头:“没事。”

民警在车上时已经大致询问过杨永逸案情,这会儿找到唐湛是想做细节补充的。

他们问了些诸如认不认识行凶者,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现场有没有发生争执这类的问题。唐湛努力回答了前两个,回忆到郁泞川遇刺那会儿的情况就懵了,他发现自己只记得郁泞川浑身是血倒在他怀里的影像,但之前的记忆就跟被人擦除了一样,直接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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