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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水为湛(85)+番外

“水杉兰,一家连锁经济型酒店,全国分布三百家门店,在越、缅、泰国也有布点。收购它,既可以补足贵禾天仪在经济型酒店这块的短板,也能通过并购案增强市场对我们的信心,我个人认为是个不错的选择。”

唐山海翻看着厚厚的文件,最后可能觉得太费神了,将它们重新塞回袋子里丢到一边,闭上了眼。

“你接触过他们了?”

“我接触过他们的几个大股东,咨询了他们的报价意见。”

“没有接触过他们的管理层?”

“还没有。”

唐山海沉吟片刻:“协议收购耗时太长了,流程繁琐,扯个一两年也是常有的事,我们等不起。”

唐湛抿了抿唇,下颌有些绷起。

“那您的意思是?”

唐山海道:“不用知会他们管理层,直接股票收购。”

唐湛一惊:“恶意收购?”

所谓恶意收购,是与善意收购相对,指不经过标的公司管理层,突袭式的收购行为。如果说善意收购是文明人坐在谈判桌前的友好协商,那恶意收购就是野蛮人在午夜的进攻。

“恶意收购会带来更多的风险和成本,它的过程是不可控的。”唐湛并不支持唐山海的这项决策,“爸,万一把水杉兰惹急了,遭到他们的激烈抵抗,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啊。”

唐山海不觉得自己的决定需要经过唐湛同意,在前两年,他或许还能称得上一位英明的领导者。可在女儿去世,身患恶症后,他的睿智与身体的活力与日递减,性格孤僻不说,简直到了刚愎自用的地步。

“有时候做生意就是一场豪赌,没有风险哪里来的回报?你做杠杆就没风险吗?一样是高风险高成本,再高一点又何妨?”

唐湛有些急躁:“风险和成本自然是越低越好,怎么会越高越好呢?你既然让我掌管公司,在这样的重大决策上就应该尊重我的决定。”

“你懂什么?”唐山海的语气不耐烦起来,“我们停牌止跌,现在又去收购水杉兰,你以为对方不知道我们为的什么吗?他们明白我们的需求,很可能就乘机抬高价格狠敲我们一笔了。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做协议收购?我宁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完全是你的假设,没有任何事实依据……”

“事实依据就是我从商多年来的经验!唐湛,你只是个代理董事长,我仍然是贵禾天怡的实际控制人,你要是不能认同我的做事方法,我可以找个认同的人做你现在的位置。”

唐湛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不是心中对唐家还有一点留恋,他真想现在即刻转身就走,让唐山海去找另一个傻逼接这烫手山芋。

他与唐山海对视片刻,在短暂的剑拔弩张之后,渐渐松弛了肌肉,软下了态度。

“我知道了。”他不再坚持自己的主张,“我会让并购小组启动股票收购方案。”

与唐山海的会面持续了一个小时,从卧室出来,唐湛没有多留,也没有用饭,匆匆离开了唐家。

他的游说不能说完全的失败,但也不怎么成功。

未来会怎么样,他过去从来不忐忑,现在却有些迷茫。

回到家,他觉得很累,便合衣在床上躺了会儿。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开关声,他睁开眼,有些不太适应骤然亮起的灯光。

“我一直打你电话你都没接,就想着过来看一看。”郁泞川走到床边,伸手探向唐湛的额头,“怎么了,生病了吗?”

唐湛仰着脸看他:“没有,就是累了,睡了一觉,手机调了静音没听到。”

郁泞川挡住了刺目的灯光,周身在橘色的光影下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边。

唐湛看着他,那些郁结于心,那些烦躁苦闷,在一瞬间神奇般地都像是被夏风吹散了。那风带着干净清爽的薄荷气息,拂去了他的疲惫,驱散了他的不安,让他可以放心沉迷。

“我突然想听你弹琴了,你去把三弦拿来给我弹一个吧。”唐湛往对方手心亲了口,十分突兀地提议道。

郁泞川知道他今天是去见唐山海了,如今这样一副气息奄奄、无精打采的样子,恐怕过程不太顺利,也就没有多问。

“你等着,我去拿。”

郁泞川的三弦一直放在唐湛这,最近两个月比较忙,也没再弹过,都快生灰了。

他一边调着弦,一边坐到床头。

“我给你谈个什么呢……”

唐湛调整了姿势,靠在他边上,抱着胳膊道:“随便,你弹的我都爱听。”

戴假指甲比较麻烦,郁泞川没戴,就用檀木拨片随意地演奏起来。

唐湛起初还认真听着,微微闭着眼,一脸惬意,全身都像是沐浴在音乐的SPA里。但听着听着,他就觉得这音乐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非常的怀旧。

他一琢磨,想起来了:“这不是天气预报的背景音吗?”

郁泞川按住琴弦:“这叫《渔舟唱晚》。”

这么多年来,唐湛还是第一回 知道天气预报的BGM有名字,还是个这么文艺的名字。

他有些震惊:“它竟然还有名字!”

郁泞川挑眉:“可不是。”

唐湛:“你继续,快。”

郁泞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配合地让音乐声又起。

唐湛坐直了,清了清嗓子,深情款款道:“今明两天海城阴转多云,未来一周将有强降雨,请注意外出时携带雨具。或者不要出门。”

郁泞川差点把弦挑断了,拿着拨片戳了下唐湛腰眼。

“不出门干嘛?”

唐湛被戳中笑点,边躲边笑得停不下来:“爱干嘛干嘛。”

郁泞川也不弹琴了,往边上一放,扑过去就闹他。

闹了一阵,两人喘着气仰躺在床上。

“我哥死后,贵禾天仪成了我姐的责任,我姐死了,它又成了我的责任……它就像个深渊,一次又一次将我们吞食。”唐湛双眼半阖着望着天花板,显得有些无神。

郁泞川侧过身,伸出胳膊将他揽进怀里。

“不会,有我在,我会拉住你。”

唐湛脑袋靠在他肩上,心头又暖又甜。

无论自己怎样迷失,怎样彷徨,他的少年永远都会拉住他,这样就够了。

没人知道他心中有多少感激,感谢老天将郁泞川赐给他,让他不用再一个人苦苦支撑。

与唐郁两人的温情相比,严婧那边就要苦情得多。她下午见了蒋青松,还来不及诉苦便被对方按到了床上,一番颠鸾倒凤直到夜里。

“老蒋,到底什么时候能救咱们母子出火坑,这日子不真过不下去了。”

蒋青松倚在床头抽烟,严婧就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诉说自己的委屈。

“他竟然还打我,你看看我都被他打的什么样了!”

没了墨镜的遮掩,她眼下一块肌肤显出明显的青乌。

蒋青松吐出一口烟:“别急,你都忍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两年,他那毛病没多少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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