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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水为湛(6)+番外

郁吉吉连滚带爬又往屋里逃去,边逃边抱头求饶。

“哥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

他躲在一张吃饭的方桌后面,无论郁泞川往哪边绕,他都作势往相反方向跑,就这么僵持几个回合,桌子被郁泞川一把掀翻。

“哎呦我去!”郁吉吉大惊失色,眼看无路可逃,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了郁泞川的腰。

郁泞川被他一下抱住,很有些拳脚施展不开的感觉。

“放开!”

郁吉吉这会儿哪还敢放,真放了明年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哥你冷静听我说,这事是我不对,我认错你别生气!但我这么做没偷没抢,人家是自愿把钱给我的,也不能全怪我吧?”

郁泞川冷笑:“你还挺得意是吧?我跟你说过什么?你要是再被我知道这么坑蒙拐骗,我打断你的腿!”

郁吉吉膝盖都软了,愈加不敢松开手。

“我也是想帮家里减轻负担!”他大喊着,“大部分都是实话,我也没怎么骗!”

郁泞川拎着他后领就要把人掀开,奈何对方就跟块牛皮糖一样,总也不掉。

“我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你需要这么减轻负担?还和人说你是孤儿,你哪门子的孤儿?你妈隔壁镇活得好好的你不知道啊!”郁泞川手劲儿大,将郁吉吉的衣领直扯到肩胛骨,扣子都崩了两颗。

也不知被他的话刺激到哪儿了,郁吉吉一改之前的认怂态度,忽然大喝一声,将郁泞川推个趔趄,差点没摔着。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才咒她的!她把咱俩丢下自己改嫁去了,这些年管过我们吗?我根本没把她当妈!”他手背一抹眼睛,“你现在在酒店工作了,咱们日子是比以前好过不少,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没打算去读大学对不对?”

郁泞川一怔,蓬勃的怒气,满身气势瞬间被冲击的溃不成军。

“说什么呢!”他声音没什么底气,反而叫郁吉吉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他哽咽着,双眼通红道:“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打算去报到!”

郁泞川双唇嗫嚅着:“我……”刚说了一个字,屋里摇摇晃晃走出个中年男子,剃着板寸,鬓角花白,穿了件洗的发黄的白汗衫。

他似乎是听到声音才出来的,一见两兄弟的架势,就急急忙忙挡在郁吉吉面前,怒瞪着郁泞川。

“不准……不准你打!”他吐字含糊,还有些结巴,动作也不如常人流畅。

郁泞川一见郁大磊这架势,知道今天是拿郁吉吉这小子没办法了。避免刺激到郁大磊,他举起双手,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行,我不打。”

郁大磊见他没了威慑力,转身一把将郁吉吉抱进怀里,安慰小宝宝那么拍他的背。

“不怕不怕,有大伯呢!”

郁吉吉被他搂着,脸都压变形了,呜呜挣扎起来,好半天才重获自由。

他悄悄看郁泞川一眼,发现对方就那么静静睨着他,倒是瞧着不那么生气了。

“大伯我和我哥闹着玩呢,你回去接着睡吧!”他扶着郁大磊往屋里走,郁大磊有轻度智力障碍,有时候非得跟个孩子那么哄着。

“……不打不打,我哥怎么会打我呢,闹着玩的,不是打架。”

郁吉吉平常惯做这样的事,很快安顿好了大伯,再出来时门厅那儿翻倒的桌椅已经全部被扶正放回了原位。

郁泞川坐在门口台阶上,手里点着根烟,正望着天空中不知名的一点兀自出神。

白雾笼着他,再换身道袍,郁吉吉觉得他哥就能羽化成仙了。

他挠了挠头,走过去坐到对方身边。

“哥……”

郁泞川摊开手掌伸过去,看也不看他:“钱拿来。”

他指间夹着最廉价的红梅,人却漂亮的跟这个家格格不入。

从小到大,没人见到他哥不夸一句好看的,他哥这样的人,就不该困在这小山村里。

郁吉吉咬唇从兜里掏出还来不及分赃的两百块,不甘不愿交到了他哥手里。

郁泞川手一收,将钱塞进了裤兜里。

“我去不去读大学,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管好你自己能升上高中就行。”他抽了口烟,心平气和道,“将来你去读大学也是一样的,咱们家只要出一个大学生,就算给全村争光了。”

他要是急赤白脸说这话,郁吉吉还不觉得什么,但他一下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诉说,郁吉吉瞬间就不行了。

他幼小的心灵被山呼海啸一般的巨大心疼席卷,他的哥哥这样好,他却什么也不能为对方做。

眼泪说掉就掉,小小少年一猛子扑进郁泞川怀里,哭得抖动着双肩,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又不敢发出太大声,怕再引出郁大磊。

郁泞川叹息着揉了揉他发顶,安慰的话到了嘴边,终究是觉得太空洞,最后什么也没说。

孙嘉然和周晖行动力惊人,说完要来找唐湛第二天,打着飞的就到了温镇。

唐湛也是去接他们才知道,离酒店二十公里距离就有个飞机场,弹丸大小,一天就一个航班,遇到极端天气延误是按天论的。

接完人,孙嘉然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开口就是:“我上次坐这么小的飞机应该还是在我两岁的时候,全球金融危机,我家快破产了那会儿。”

唐湛笑骂:“矫情!有飞机就不错了,少爷我开了一夜长途过来的,那滋味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感受下。”

周晖从后座探过来,挤在两人中间道:“你们俩别杠了,唐湛,客随主便,你先带咱们去逛逛这瑰丽的山川大河,欣赏下大自然的风光啊!你不是可劲儿吹这里是天然氧吧吗?”

唐湛废话不多,直接带着他们去了温镇附近的又一著名旅游景点——温泉谷。

唐湛也是第一次去,一开始三人都挺兴奋,还买了筐鸡蛋煮温泉蛋。

“真香!”哪怕只是把蛋放地下用地热蒸熟这么个简单的程序,三人都觉得自己的劳动成果吃着可美。

可到后面,吃完蛋三人接着爬山,乐趣就开始呈急速下降趋势,到山顶的时候,三人已经了无生趣了。

“你说我从这跳下去能直接到停车场吗?”周晖站在栏杆后,望着崖底问唐湛。

“不能吧。”唐湛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能直接到天堂。”

看了几个温泉坑,上去下来折腾了三小时,三人最终沾着满身臭硫磺味回到了停车场。

孙嘉然一拉门把手,摸到一手的灰,脸都扭曲了:“你车多久不洗了?”

他刚被与唐湛重逢的喜悦蒙蔽了双眼,都没注意自己一路坐着怎样一辆车,这会儿喜悦淡了,嫌弃之情就油然而生。

“一个月?”唐湛想不起来了。

周晖一听也开始嫌弃:“我刚就想问了,你干嘛开这辆车?你家是没好车了吗?”

唐湛坐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闻言对着两位不知柴米油盐贵的真少爷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车是用我自己赚的钱买的,能一样吗?”他低头响亮地亲了口方向盘,“这就是我宝贝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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