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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敌(40)+番外

从小到大,他严苛地要求自己样样做到最好,礼仪、学识,他的外在逐渐完美,内心却一点点被女王的区别对待、众人的目光、宫中的流言蜚语所侵蚀。他恨女王,更恨叶赫琳娜兄妹,当知道那个低贱的画匠之子被人杀死的时候,他几乎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这是上帝给他的机会!!

叶赫琳娜用手绢抹了抹眼泪:“我出来的时候还醒着。”她咬了咬唇:“听说哥哥的葬礼是伊萨尔殿下操持的,真是辛苦您了,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还请尽管说。”

她是女王最小的孩子,与其他王子公主间年领相差巨大,如果没有易自恕这出,说不定再过几年她就要被远嫁他国。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成了未知。

“我正是来和陛下说这件事的。”伊萨尔英俊的脸孔有一瞬的扭曲:“她要用帝国王储的葬礼规格下葬你哥哥,这件事你知道吗?”

他才是帝国最名正言顺的王储,现在他还没死,他的母亲竟然要为一个孽种举办王储的葬礼,这简直就是对他的羞辱!

叶赫琳娜一下瞪大了眼,有些瑟缩:“我毫不知情!”

伊萨尔沉着脸看了她许久,久到少女眼看就要害怕地啜泣,他才缓缓移开视线:“最好如此。”

似乎连多看对方一眼也是多余,他冷哼一声,十分不客气的样子,就那样转身将叶赫琳娜抛在了身后。

“杂种!”还没等走远,伊萨尔用着清晰到完全能被身后之人听到的音量口吐恶言。

跟在叶赫琳娜身后的侍女气愤地浑身颤抖,为他们的公主打抱不平:“他实在太无理了!”

叶赫琳娜飞快伸出食指竖在唇边让她噤声:“小声点,别被他听到!”

她视线掠过那逐渐远离的挺拔身影,看了会儿,默不作声地垂下眼朝反方向离去。

罗铠离开克比尔克塔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睫毛都染成碎金一样。

他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思绪却还停留在不久前的谈话中。

“我对你知无不言,不过……”易自恕微笑着:“那个人的名字除外。你知道我不会轻易出卖同伴。”

早在他说“不过”的时候,罗铠就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但仍然觉得心头有火在烧,那感觉就像好不容易找到迷宫的出口,却突然发现被大石堵住了一样。那种焦灼感,简直莫名其妙又无处发泄,连他自己都感到十分陌生。

“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计划、什么打算,但如果你执意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女王恐怕也不能继续让你活着。”

易自恕就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他将生死轻易宣之于口,谈论天气一样自然。

罗铠按下录像笔的暂停键,抬眼看向对方,冷冷道:“不会。”

易自恕笑得很开心:“你总是这么口是心非。我拒绝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让你很不爽吧!”他摸着下巴开玩笑一样:“如果我不再是现在的我,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罗铠浅淡地瞥了眼对方:“那不可能。”

不说无意义的话,不做无意义的事,对于罗铠来说,这种假设太过多余。如果易自恕不再是易自恕,不再嚣张、狡猾、满肚子坏水,那他必将不再是他,如果不再是这个人,那样的话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真的不可能吗?”易自恕有些伤心地看着罗铠:“就当骗骗我也好,说不定明天我就要被处死了。”

又是这样的语气。轻佻、玩世不恭、亦真亦假,完全拿他没有办法。

罗铠紧了紧握着录像笔的手,薄唇坚毅而缓慢地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还是同样的回答,这次却不知道是说易自恕不可能轻易死去,还是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易自恕突然蹲下身笑个不停,他现在的脸其实不太适合笑,左眼下的那道伤痕就像留下的眼泪一样,让他看起来总是笑得很“哀伤”。罗铠也不问他有什么好笑,他漠不关心地坐在玻璃墙的另一边,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过来。”易自恕敛了笑意,坐到地上,冲着罗铠招了招手。

迟疑了两秒,罗铠将录像笔收好,起身走了过去。

易自恕仰视着他:“蹲下。”

罗铠依言蹲下。

“脸凑过来。”

罗铠再次依言靠近。

“乖!”说着,易自恕忽然向前趴在玻璃上冲着罗铠的脸颊亲了口,那吻隔着一层厚实的防弹玻璃,虽未落到实处,却也像是有人往水里扔下颗炸弹那样,在罗铠心里引发了一连串惊人的涟漪。

他都要看不懂易自恕这个人了,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想着调戏他?!

罗铠眼中闪着怒气:“你到底怎么想的?”

易自恕隔着玻璃舔了一下罗铠锁骨的位置,舌尖殷虹,语气充满情色的气音:“我想再次吻遍你的全身……”

——我、想、干、你!

后一句话他没有发出声音,却用口型清晰地向罗铠传达着这一意愿。

罗铠头皮一炸,唰地起身,冷静的假面崩裂,简直气急败坏。这个人根本就是无药可救了,他永远不会和他好好说话!

“你去死吧!”他咬牙切齿。

易自恕似乎有些惊讶:“哎?真的生气了啊?”

罗铠愤怒地转身就走,易自恕好像以他的怒火为乐,笑声不断,十分开心的样子。

直到走出好几米,暴君那懒洋洋带笑的声音才从罗铠背后响起。

“小猫,你听说过人类史上的第一桩谋杀案吗?”他的话语充满险恶。

“我们总是重蹈覆辙。”

罗铠的脚步停驻片刻,之后又不发一言继续朝出口走去。

身后易自恕仍不遗余力地高呼着:“记得再来看我!”

回到家,罗铠将录像笔从口袋里取出来,那里面基本上都是无关紧要的一些东西,易自恕根本不想配合他,说得都是废话……除了最后那句。 ?

罗铠将录像笔毫不在意地丢进餐桌上的果盘内,两者相击发出刺耳的响声。

易自恕的这句话必定不是随便说说,他在暗示什么。罗铠疲惫的倒在床上,扯掉领带,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就那样渐渐打起瞌睡。

和易自恕的对弈让他觉得比追人追了十条街都要累。

世上的第一桩谋杀案。

兄弟相残。

“……亚伯和该隐。”

罗铠的声音幽灵般叹息着回荡在黑暗的房内。

当罗铠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在一条河边钓鱼。天气阳光明媚,森林深处还有鸟兽的鸣叫声,河边开满了野花,正是一年中风景最美的时候。

可这件事本身就存在着种种不合常理的地方。

首先,他不会钓鱼。

其次,他记忆中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甚至也没见到过这样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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