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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三小 姐的直播间(62)

京中无论百姓,还是底蕴深厚的世家望族,通通将沈咎视作恶鬼。忌惮于他如今的地位,面前对他阿谀逢迎、卑躬屈膝,背后却道他不近人情、蛇蝎心肠,恨不得他一夜之间身败名裂、被削官夺爵,那么他们定然会狠狠地踩上一脚。

卫弥月原身从未见过沈咎,却因为听多了外头对沈咎的评价,先入为主地认为此人狠戾残暴、喜怒无常,所以听见旁人想为她与沈咎说亲时才会那般惊恐。

现在,卫弥月瞧着面前风标修洁、修眉俊眼的沈都督,他眼里倒映着自己惶惶不安的模样,许是见她半晌没有反应,蹙了蹙眉,搭在膝上的手往前伸,似要将她从供桌底下拉出来。

突然间,卫弥月眼眶里不知何时蓄满的泪珠溢了出来,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她脸颊滚下来,扑簌一下,恰好砸进沈咎伸过去的掌心中。

湿润的热度在掌中传开,似石子投入一泓清泉,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冲撞在沈咎的心房。

一滴泪没有包住,紧接着,卫弥月轻轻地眨了两下眼睛,上下浓长的眼睫毛交叠在一起,泪水被挤出眼眶,接二连三的泪珠子便从她粉润细白、瓷娃娃一般的脸颊上滚下来,像自个儿也控制不住似的,她吸一吸鼻子,想闭上眼睛留住眼泪,但这样一来反而眼泪越来越多,悉数砸在下方沈咎无意间伸来的手掌中。

沈咎握了握手掌,掀眸看向哭得委屈巴巴、一声不响的卫弥月,嗓音低了又低,如风过战鼓,问道:“卫三姑娘哭什么,沈某不是来了吗?”

卫弥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得这般厉害。按理说沈咎来了,她应该便不会再有危险,但兴许是先前被绑匪劫持的恐惧,加上方才被绑匪追赶、她差点儿以为是绑匪追上来的惊慌,情绪爆发,一下子就有些收不住。

卫弥月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地,用手指擦去眼角的泪珠,抽了抽鼻子问道:“沈都督知不知道,究竟是谁想害我……”

话音刚落,祠堂外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大哥,你确定那小妞是到这儿来了吗……”

“没看错。走,那卫三小姐一定在祠堂里!”……两人脚步声一点一点朝祠堂靠近,到了门前,“砰”地一声推开祠堂隔扇门。

走在前头的绑匪头子还未看清里面的人,便狞笑一声,恶狠狠道:“原本想让你好过几天,但你竟敢戏弄我兄弟两人。卫三姑娘便别怪我们不怜香惜玉。今日我便要尝尝,世家望族的小姐的滋味美不美……”

话未说完,面前一道冷森森的剑光闪现,绑匪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接着巨大的疼痛袭来。他眼前变得漆黑一片,抬手紧紧地捂住眼睛,却摸到一片湿润粘稠的液体,他惊叫一声,“我、我的眼睛……”

落后他一步的另一名绑匪冲上前,看见他大哥满脸是血、捂眼哀嚎的惨状,吓了一大跳。他视线朝祠堂里看去,对上沈咎沉沉、毫无温度的双眸,虽说不认识京城大名鼎鼎的恶鬼沈都督,但也认识他身上的锦衣金甲,那是京卫才穿的衣裳。

绑匪心知不好,以为是卫家的人联系京卫找过来,脚步一转便往祠堂门口跑去。才跑一步,脚下仿似被什么东西绊住,他低头一看,是一截被齐根斩断的手臂,手臂上染血的布料正是他大哥今日穿的那件衣裳。

绑匪扭头朝一旁看去,就见他大哥断了一只手,双眼被剑刃割瞎,身躯抽搐地躺倒在一旁。

他吓得腿脚一软,当即便跪在地上,向着将刀重新压回腰间的男人求饶道:“大人饶命,我们兄弟也是受人唆使,求大人绕我们一命。”说着,他将怀里从卫弥月那儿抢来的荷包和几张银票全掏出来,搁在地上,重重地磕头道:“我大哥刚才鬼迷心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可没有动过卫三姑娘一根头发,不信您问卫三姑娘……”

卫弥月早已被面前的画面吓得呆住了,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三好市民哪里见过这样血腥残暴的场景。

她收回先才觉得时人误会沈咎的话……难怪所有人都说他狠戾冷血,倒也并非无中生有。

这厢,沈咎如看蝼蚁般,视线从绑匪身上掠过,目光落在地上的玄色绣金荷包上,停了停。他俯身拾起荷包,淡声问绑匪:“这是从哪来的?”

绑匪生怕他误会,一五一十地澄清道:“这是卫三姑娘亲自给小人的,小人发誓,这绝不是我从卫三姑娘那儿抢的……”

沈咎没听他说完话,将荷包收进掌中,起身,走回卫弥月藏身的供桌前。

沈咎俯身,伸出两手从卫弥月腋下穿过,稍一用力,便将没几两肉的卫三姑娘从桌子底下轻轻松松提了出来。

他将卫弥月抱起,一只手穿过她的腿窝、将她抱于身前,一只手掌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脑袋压在他肩膀,正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沈咎从倒在血泊中的两名绑匪身边走过,出了祠堂,外头赶来的京卫见他出来,还未来得及说话,沈都督朝里面抬了抬下巴,道:“将里面两人绑走,留活口,带到中军都督府审问。”

京卫应是。沈咎走到他停马的地方,准备将身前的小姑娘放下来,但扯了两下,小姑娘双手不知何时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沈咎微抬了下眉,就着方才的姿势抱她,顺道想起来一件事儿,慢条斯理地询问道:“沈某何时说过,我送给你的东西,卫三姑娘可以转送给他人?”

第45章

“……”

卫弥月之所以牢牢扒拉着沈咎,将一张小脸埋进他胸口,是因为方才沈咎抱她出祠堂时,她听见外头十来名京卫赶来的声音。

她一个姑娘家,被一位外男这样抱着,若是被人瞧见脸,即便今天安然无恙地被救出去,那于她名声也有损。

虽说卫弥月是穿越者,但在名声这方面上,也不得不向大燕的风气妥协。

目下又听沈咎这么问,她搂着沈咎的胳膊僵了一僵,因着人就在他怀里,逃也没地方逃,反而有种羊入虎口的错觉。

自打上巳节那日沈咎将他的荷包落在她这儿,卫弥月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还给他。她每日提心吊胆,怕被丫鬟或者其他有心人瞧见,便随身带着。上回他们两人被困在藏经阁里,因事出突然,卫弥月也忘记还给他。

这荷包对于卫弥月来说,跟烫手山芋差不多。方才画了假的银票骗绑匪时,一时找不到东西装,便塞进了沈咎的荷包里。那绑匪见钱眼开,反而把荷包同银票一块儿抢走了,倒是为卫弥月解决了一桩大麻烦。……只是没料到,会被沈咎抓个正着。

卫弥月磨磨蹭蹭不出声。

沈咎倒也不急,从马背上扯下一件墨色绣金披风,盖在卫弥月头顶,将她从头至尾罩得严严实实。

方才在祠堂里,那绑匪的血溅到卫弥月脸侧一滴,这小姑娘毫无所觉,那血顺着她白嫩的小脸淌下,瞧着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