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喊,理智都回来了。
皇太极看代善,代善点头,站在首位,喊道:“大汗宾天——跪——”
驾崩了一个,就得有新君,比起已经躺在那里不能动的,大家当然更关心继位者。没有留下遗诏,那就推举。代善的儿子岳托,推举皇太极,“……叔叔才德冠世,除了叔叔,谁也不配。”
岳托掌着镶红旗,代善掌着正红旗。
这父子二人占两旗之力,再加上皇太极的正白旗,八旗之中,他占三旗。
阿敏跟着附和,“这话很是,皇太极德高才显,我推举他。”
如此,便占了四旗,这属于大势已去。
阿巴亥咬牙切齿,大汗说过,将来两黄旗给阿济格和多铎,给多尔衮另外一旗的。可现在,什么话也没留下,这样的事,便再没有人认了!
她旧事重提,不再说叫多尔衮继位的事了,只是说大汗留下的口谕,“……皇太极你是认还是不认!你若认,就该速招多尔衮多铎回来。你若不认,而今,在大汗面前,你得给我们孤儿寡母一个保障。”
说到底,还是逼迫皇太极拿出三旗给那三兄弟。
皇太极自己只一旗,为了换取其他人的支持,他这些年是怎么样小心筹谋的,这些都不能对人言。可饶是如此,他们今日可支持你,明日也可能支持其他人。想把控三旗之力,对于有人拥戴的皇太极,都不敢去想。阿巴亥竟然异想天开,想要在这个时候,逼迫他承认大汗的‘承诺’。
这叫人如何不怒?!
他尽量心平气和,“皇额娘,父汗尸骨未寒,又身在草原……其他事情,容回京再议。”
“不行!”阿巴亥拒绝了,“今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要你给我一句话,你会不会给多尔衮单独一旗。”
皇太极耐着性子,“这不是儿戏!军功犒赏,朝廷自有法度。”
话才一落,阿巴亥扑倒努尔哈赤的身上,“大汗——大汗——您睁开眼看看呐,您走了,我们孤儿寡母要过的是什么日子……”
阿敏冷笑一声,“大妃既然不舍得大汗,那就不如跟着大汗一道走吧!大汗喜欢大妃,知道大妃伺候的周到,那就跟着去吧……想来,有大妃陪着,大汗该也不寂寞吧!”
阿巴亥愕然,竟是想叫自己跟着殉葬?!
这个时候,她才真的怕了。她回过头来,就看见阿敏冷冰冰的眸子。
她正不知道该如何呢,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喊道:“大妃呢?怎么不见大妃?大妃的药还没喝呢?这几日大妃犯了癔症了……”
阿巴亥眼珠子一转,哈哈大笑起来,朝着帐篷口的方向叫着‘大汗’,然后起身便‘追’了出去……
第583章 明月清风(159)
遇上大金的国丧, 耿淑明就建议说,“该派使臣去致哀。”
是啊!该派人去致哀,“叫朱运仓去吧。”
这边打发了朱运仓, 那边又去看伤口愈合的极好的锡尔呼呐克。
锡尔呼呐克在雨停之后就得走了, 旨意下达之后,他的部众已经在那两部集结了, 再不回去, 事情就不好办了。
四爷坐在对方的榻边,扶着对方靠着,“……大金暂且得乱些日子, 这便是兄弟你的机会!”
锡尔呼呐克一脸的感激, “臣知道陛下的意思。臣在一日,蒙古汗国跟陛下称臣一日!”
四爷拍了拍对方, “好好养着,这雨最多再下三天……停了之后,再隔上两天,路好走了, 你再动身。药得按时换,回头朕再来瞧你。”
好!
雨隔断了路程, 这几日是四爷难得的清闲日子。但因着那边办着丧事,这边基本也没有什么活动。四爷跟大臣联络联络感情,带着启明认认字,就把日子打发过去了。朱运仓都快晚上才回来, 回来就说了那边的情况,“……代善父子偕红两旗推举皇太极, 阿敏应和,四旗之力, 助皇太极登顶,应该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了。那位大妃据说是癔症了,别的倒是不得而知。”
林雨桐愣住了,“阿巴亥癔症了?”
对外是那么说的。
林雨桐皱眉:没被殉葬!
此人活着,对局势的走向有什么影响,还真不好说。
正说着话呢,外面来报:一队人马疾驰朝大金营地而去。
林雨桐叹气:“多尔衮多铎回来了……”
是!不仅回来了,两人还俘获了林丹汗的三福晋以及林丹汗的儿子额哲,带回来了蒙古的传国玉玺。
远远的,看见营地一片白,多尔衮便勒住了缰绳。
多铎跟着停了下来,朝大营的方向看去,“这是……父汗……”反应过来这一点,他不管多尔衮,打马就走,直冲营帐。到了地方,从马上滚下来,一身泥一身水的就往里面奔,“父汗——父汗——”
侍卫要扶,他一把推开,奔着汗帐就去。
里面跪了一片,皇太极在最前面,多铎谁也没看,只看向棺木,“父汗——”手抚在冰冷的棺木上,他像是一头受伤的幼兽,回头对着皇太极怒目而视,“父汗怎么没的?只是伤了而已,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阿敏讥讽道:“大妃得了癔症,却隐瞒了咱们。她不让别人靠近大汗,只她在照料……大汗怎么没的?不应该去问大妃吗?怎么反倒是问起了咱们?”
你什么意思?!多铎冲上去就揪住了阿敏的衣领,少年的身高并不高,这些日子长在马上一般的奔袭,叫少年看上去瘦弱又疲惫,可他就是紧紧的揪住了阿敏,“你敢污蔑我额娘?”
阿敏一把将多铎推开,“这么多人作证,难道我能说瞎话?大妃有大错,没叫殉葬已是手下留情,还敢在这里叫嚣。”
多铎一脸的愤恨盯着阿敏,而后看他的长兄阿济格。
阿济格站在属于他的位置上一动不动,谁也没有去看。
多铎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他固执的看向皇太极,“……大汗可留下什么话了?”
没有!
“遗诏呢?”
也没有!
多铎一边流泪一边笑,“父汗只是伤重,他怎么可能没留下话,也没留下遗诏……”
这话一出,不由的都看多铎。
多铎纳闷,“怎么?我说错了吗?”
没错!这是不符合常理。连多铎都知道,按照常理,在那种境况下,大汗不可能没留遗诏。那么问题来了,若真有遗诏,遗诏在哪呢?
大妃私藏了?
谁都有这样的疑惑!
可私藏的原因是什么呢?其一,那个遗诏不利于她和她的儿子。其二,那个遗诏是给她儿子的,但是她的两个儿子当时都不在。真要是拿出来,说不得这俩就回不来了。
要是这么去想,她是有私藏的可能的。
莽古尔泰看了皇太极一眼,就朝外喊:“请大妃来!”豪格气道:“你什么意思?”
皇太极冷眼看豪格,“怎么跟你二伯说话呢?你二伯能有什么意思?自然是想把事情弄清楚。大妃若真有遗诏,当然得拿出来,不管大汗属意谁,都只有同心辅佐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