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天和堂被烧了,烧的只剩下墙体了。救不了,没法救的,二楼三楼里面都是木质结构,那么多个着火点,一起火就没法控制。倒是两边隔壁先着火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们是起火的时间早,堂子里的姑娘睡的晚,压根就没伤到人。烧也没烧到住人的地方,不过是有人趁火打劫摸走了不少东西而已。等天和堂着起来了,人家有了防备,及时的灭火呢,损失还不算大。
但是天和堂,烧的那叫一个惨呀!
有人就说:“……那里整天都是火呀烟的,怕是哪个伙计不小心……”
可别扯了!个个房间的伙计都不小心呀?那就是有人故意烧的!
“这话可不敢瞎说!”
谁瞎说了?不信去外墙上看看去,虽然熏黑了,但那字还能看见,墙上写着呢,贩卖那害人的东西,就该是个那个下场。
啊?真的呀?谁干的?是那个玉面罗刹不?
那谁知道呢?
但向保光觉得是,早上还没起了,上面的电话就打来了:“……你还能不能干,这城里的治安成了什么样子了?杀人放火,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告诉你向保光,给你三天时间,限时给我个交代……”
没清醒呢,就被一通吼!
什么杀人放火?谁杀人放火了?
电话才放下,就又响了,给人吓的一个激灵。他利索的接起来,那边是周一鸣的声音,“署长,天和堂被烧了,烧了个彻底干净。”
啊?
啊!
向保光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你说的是那个天和堂?”
对!就是那个,“墙上还留下了字了!”
向保光一下子就从床上跳起来,“这是挑衅!这是蔑视!简直无法无天!”他拽着电话线,手插在腰里,在床边转圈圈:“一鸣呀,再没有动作,我和你一块,就得滚下去给人家腾地方了。”
是!是!卑职明白!“可您知道天和堂的情况,在那样的地方还给得手了……这除了玉面罗刹,也没别人了。”
那就查!把道上能叫的上名字的女人,都给查一遍。还就不信了,这个玉面罗刹能躲哪儿去,“还有,各地的奇人异事都搜集到位,一个一个的分析,还就不信了,找不出此人的尾巴来。”
是!
外面怎么议论的桐桐也不管,她是按时早起,按时开门,按时给门口排队的人发药。大家议论纷纷,都在说天和堂的事。说天和堂的墙上,留的那一行字。
桐桐就笑道:“……本也就是如此,这东西害人不浅,好好的家都给拆了,弄的家不成家。银子全叫他们赚去了,他们靠着吸大家伙的血过日子,活的人模狗样的,想想确实是可恨。”
是啊!不吸那东西了,可大家得活命呀!这身体还得养,活的不如狗,谁心里好受呀?!
凭什么呀?凭什么卖了家业把你们这些烟铺子养的膘肥体圆的?
嗣谒又叫了栓子,低声叮嘱了一番。这事得有人带头的,一个做成了,就会有数不清的人跟着效仿的。
栓子眼睛一亮,出去就拎了一把砍刀,“狗日的王家铺子,给我爹下套,害死了我娘和兄弟,害的我爹这些年人不人鬼不鬼,害的我奶奶半辈子劳苦,伤透了心,害的我长这么大,一天好日子没过过,他们倒是霸占了我家的铺子……老子跟他们拼了……”
拼了!
于是,以天和堂被烧为导火索,以王家铺子被抢砸烧为开端,短时间内,数万人自发自愿的开始了一场反烟运动,不过三五天工夫,连带的一些顺带卖烟土澡堂子、妓馆都跟着被清洗了一遍。
这事来的异常的迅猛,没给人一点反应和准备的时间,不知道怎么的,从平民百姓老幼妇孺,到青年学生学者,再到那些地痞流氓,压根不一样的人,这会子联合起来了。学生学者发声,妇孺壮大声势,那些地痞流氓冲在最前面,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而就在这时,报纸上刊登了那位林女士的一则声明。她将药方无条件公布,在家中自行灌药即可。但也得防止买到假药或是次等的药材。因此,她希望各地的青年进步组织可以积极的参与进来,进行监督和规范工作。
向保光慢慢的将报纸放下,眼睛眯了眯:火点起来了,她脱身了。
真是巧啊!
第290章 重踏征途(35)
外面纷纷扰扰,这条巷子的人挤人的场景也退去了。但是报纸上一片赞誉之声,百姓中像对林雨桐这样的人也颇为推崇。
人人见了她,都客气的喊她林先生。
几家医科学校发来邀请,她也都婉拒了,但却跟人家保持极好的关系。甚至于远在鹏城的中央政府,都公开在报纸上发声,赞誉这样的行为堪为楷模,说她是有功于国家。
就在这种时候,一个叫林雨桐没想到的人突然登门造访了,此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向保光。
此人带着两个人,一副便装打扮,身后的两人拎着不少东西。一开门,向保光就露出热情的笑来,“林先生,冒昧前来,打搅了。”
林雨桐矜持的笑,“是向署长呀,您可是贵客,请进。”
两人歉让了一番,才一前一后的进了这个小院。
周一鸣打量了一眼,这个院子除了干净整洁以外,跟别的小户人家并无不同。何以署长这般的郑重其事?
再看眼前这个小妇人,据说是小户人家出身,大户人家小姐身边的陪读,自学自立,学完了高中的课程,翻译了几本书,后又因翻译医科教材学了中西医,顺便研究药理,机缘巧合,叫破了那个大烟的毒。
这样的人,要说不聪明,那肯定不是。
但这也就是个脑子聪明会念书的妇人而已。
许是从小地方出来也见了些世面,瞧着接人待物倒也大大方方的。她不是个老旧观念的女人,但也并不洋派。身上是一件素色的棉布旗袍,头发盘起一个小小的发髻,脚上是一双布鞋,跟大多数女学生脚上穿的是一样的。
至于长相,第一眼竟然没注意。
等进了客厅落座了,他着意打量了几眼才算是看分明了。这是个皮肤很白,眉目分明的女人。不施粉黛,不是过分的漂亮,但姿色绝对中上。
分宾主落座,上了茶,先言明她先生不在,一切都符合待客礼仪。
周一鸣当然知道她先生不在,事实上就是叫人盯着呢,知道她先生出门了,这才刻意上门的。
果然,就听署长道:“我上门来,就是专程为了感谢林先生的。”
林雨桐心说,信你就有鬼了。这两天出门买菜,身后一直有人跟着,跟的明目张胆,不是警署的人,别人也摸到自己这里。
还有跟进来的两个,年轻的只打量自己,可年纪稍微长的这个,打量的可多了了,至少在院子里的石桌石凳上就着意留意了几眼。没错,那就是自己和四爷练气力的。搬动之下,当然会有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