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出来了?这是野利部对李元昊不满了。
四爷看了看摆在桌上的那把佩刀,然后告诉陈彦东,“可以放出消息,只说县公很乐意跟世子结为兄弟。”
啊?
四爷嘴角勾起,“去吧!若真结为兄弟了,你来往夏州大可大大方方的,于你并无害处。”
是!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位世子残暴,绝非好与之辈。”
四爷便笑了,“他暴不过郡主,脾气就得收着,想‘残’……他在郡主面前也没那本钱,怕他什么?去吧。”
陈彦东:“……”好有道理!
他出来的时候看见郡主围着围裙,正在炉子边的案板上包‘水晶角儿’,活儿好生利索。见自己出来了,她抬头微微一笑。
陈彦东被这一笑给吓的,“属下不留饭了,郡主您忙。”
桐桐:“……”我怎么着你了,给你吓那样儿。
人走了,白娘和青娘把此人带的贺礼都收了。全有拿了礼单在边上念着,桐桐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石元孙来的时候这主仆正忙着呢,他一看这阵仗,还问说,“大年下的,不吃馎饦,怎的吃起了水晶角儿?”
宋人过年不吃饺子,吃馎饦。馎饦差不多就是烩面片,大差不差的就是那玩意。他们管饺子叫水晶角儿。
可四爷和桐桐不习惯呀,有事没事,有节没节的,就想吃顿饺子。大过年的不吃饺子总像是少了什么。今儿包的是羊肉馅儿的饺子,“马上就好,一起吃。”
“谢郡主您了。”石元孙也不客气,朝里面去,“县公召唤,这不来了么?”
四爷在里面叫了,“进来吧。”
石元孙真不知道喊他什么事,结果一听才知道,“您叫我去给李元昊送信物?”
四爷指了指那把满是宝石的佩刀,“这是人家的诚意,断断没有拒绝的道理。按照他们的习俗,结拜分几种。有交换信物,有折箭立誓、有杀牲立誓、有对天立誓,更有饮金立誓……人家送了信物,咱们不接,这是要成仇的。
你放心,李元昊现在正希望跟咱们结盟,你只管去便是了。一定会待你如上宾,客气有礼。必能安全去,安全回的。”
“属下倒不是担心这个。”石元孙就说,“属下是问您,要送什么呀?”
四爷想了想,该送什么呢?“军中有年久失修的什么兵刃没有?生锈的箭簇也行。”
啊?
四爷到底是选了一个生锈的箭簇,然后找桐桐拿了锦盒装起来,递给石元孙,“你去了之后,见了李元昊,代我问候他的情况。不要好奇他的伤,也只当做没见过他。”
那天我离的远,是真没看清他。
“那正好!”四爷就继续道,“就说,既然结为兄弟,那么,我宁肯让箭簇生锈,也绝不会先将箭射向自家兄弟。”
听起来,还是为了‘和’的。
但是,有郡主在,她没事老偷着撩拨人家,总叫人觉得迟早那位会忍不住先动手的。
四爷将东西递过去,“去吧!劳烦你跑这一趟。”
桐桐撇嘴,满脸的不屑。你们这种人结义,那都对不住‘义’字!老天可千万别听见这两人胡说八道,他们没人敢真心对着你发誓。你就当个热闹听听就完了,谁认真谁就输了。
四爷一回来,就看见桐桐那副表情,不用问都知道,那是腹诽上了。
他点了点桐桐,“我要是不接着,以李元昊现在的处境,他就会朝大宋要求指婚。那时候宗室郡主就得遭殃,必是要选一个塞给李元昊的。”
桐桐一愣,“那现在……李元昊跟你闹结义,回头是不是会跟辽国求亲?”
当然会!李继迁就娶过辽国的公主,历史上李元昊也跟辽国求娶了,辽国也把宗室女册封为公主嫁过去了。不过,如今只是提前了而已。
那桐桐就不懂了,“你不跟李元昊翻脸……原因呢?”
四爷往书房去,“我需要李德明和李元昊父子同意夏州出现另一个王……”
桐桐:“……”不是先干掉对方,咱们才去!你是想两王并立?
“那要不然呢!爷说了,要以德服人。”说到就要做到,总会叫夏州上上下下恶了那父子,夏州才算是真的拿下了!
第1728章 大宋反派(49)
箭簇就是普通的箭簇,大宋军中常用的。上面锈迹斑斑,便是打磨也打磨不出来了。
李元昊左臂受伤,一直不大灵便。只右手把玩着此物,然后看杨守素,“你怎么看?”
杨守素就道,“当日在朝堂上所言,是临时之策,但也是世子您的处境非如此不能解。至于此人嘛,说实话,臣不见其人,不好轻易下结论。”
哦?此话怎讲?
“大宋得来的消息,都说此人乃真君子。”杨守素微微摇头,“可从世子您这里听来的,仿佛……此人又着实是个心思深沉之辈。”说着,就指了指那箭簇,“您瞧,送了此物来,颇有交好之意。而后呢?”
“而后……”李元昊嘴角往起一勾,马上就有了三分不屑,“你是说,你不懂此人的目的?”
“是!看似遵从大宋的一惯政策,以‘和’为先。可臣以为,不能只看他们表面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而要看骨子里他们想干什么。咱们过丹州从不需要提前通报,过了便过了。不拘运了什么,过了多少人,只要不杀人不占地,丹州从来不过问。可这次,起因是一只黄羊,是郡主狩猎误闯关……而咱们再入丹州,便需得处处事先通报。”
李元昊又看了看还不灵便的左臂,“是啊!起因只是一只黄羊。”
“若不是这位郡主,咱们谁也不会在意丹州多了一个叫赵从真的人。此人在大宋朝廷的名声太好了,好到除了端方雅正再无其他。臣以为,这最多就是一读书人。可而今再看,这一桩桩一件件,又岂是一个单纯的读书人?不说他想对夏州做什么,只跟世子结义这一点,大宋朝廷就得给他晋封爵位,如此,方能对等与咱们相交。”
嗯!必是如此。
“他是不是真的单纯在谋国,臣尚不得而知。但臣知道,此人善于谋身。”从一个父死母亡故的孤儿,一步一步走到如今,靠的难道都是运气?
李元昊将箭簇往匣子里一抛,“那依你之意呢?”
“臣想去见见这位县公!”杨守素起身拱手,“臣担心不了解此人,会坏了大事。”
倒也无所谓,距离又不远,跑一趟便是,“那你就去一趟,别的也不用带,那八百匹马,就当是我这个做兄长的送给义弟的礼物吧。”再给带回来,这个人我丢不起。
杨守素起身要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世子,派人去辽国求亲这事,您容臣在想想。”
这事不是早定了吗?
“臣总觉得……似有不妥。”
李元昊看了杨守素一眼,抬手拎了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那你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