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禛左右看看,指了指一边的柳树。桐桐砍了柳树枝下来,尹禛就坐在边上,编制了一个藤筐,将桐桐手里的剑和弓箭箭筒都包裹了,然后塞进去。
这一塞,桐桐才想起来,“长公主给的……到底是什么?”
有路上也没机会打开看看。
她伸手拿了,然后用匕首将线挑开,手指伸进去把东西拿出来。这一拿出来,两人都吓了一跳,这是一枚金牌令箭。
尹禛恍然:“怪不得陈驸马能从东宫把孩子带出去,还能给藏起来。原来,他是先帝留着辖制监视太子和平王的!用的就是他的公正之心。”
先帝没打算换太子,只是作为帝王,留着一手罢了。
陈驸马的品性正,太子重用,又跟平王感情甚笃,帝王只是要求他一如既往的保持一颗公正的心罢了。他当然会听令!
这一枚令牌就是帝王对他的信任。
驸马用这一枚令牌保住了东宫的三个孩子,却没用这令牌救他自己的命。而是将其留给了长公主,这是他留给长公主和他子女的最后保障。
而今,长公主将这个给桐桐带出来了!
这东西,用好了,何止能救命?
桐桐拿着这个东西,只觉得沉甸甸的:“欠长公主的人情……欠大了。”她说着就递给尹禛。
尹禛没要,“你带着吧!”放在你身上更安全。
桐桐便收起来了,收在软甲的暗袋里。
尹禛把其他东西放在柳条筐里,然后把衣物盖在最上面,背在肩上,“走吧!”
走!
两人继续往北走,天黑的时候在一县城里投宿,没找大客栈投宿,只去寺庙里添了几文钱的香火钱,然后能有一间破败的屋子落脚。
第二天在集市上买了一头骡子,配了一辆带着席子棚的大车。
两人像是庄户人家的富户似得,一路悠哉游哉的往北走。
尹继恒拿着手里的纸条,看向刀疤管事:“失踪了?”
是,“马寄存在农户家里,且留了话了,叫把马带回来好好养着。他们要浪迹天涯去。”
胡扯!必是继续朝北去了,“没再派人继续搜寻?”
派了,一路朝北继续在暗地里寻找,“另外,那些差役……并不是我们给下的毒,但好似这些人不这么想。”
那到底是什么毒?
“就是一种菇!从他们的言谈里,听着……好似是林姑娘干的。”
尹继恒拍打着额头,“这俩孩子……戒备心怎么这么重?这是谁也信不过,躲了。”
应该是的。
尹继恒吩咐道:“这样,一边暗地里寻访他们,一边注意沿路的可疑人等。一旦碰上……心怀不轨的,不要留手,杀!”
是!
人走了,尹继恒看着雾蒙蒙的天际,然后视线又转回来,看着舆图上的东北方向,“选这里……可真是魄力非凡呀。”
正看着东北方向出神,门被推开了。他没回头,只问说:“父亲,您怎么来了?”
老王爷看着这个儿子,“我送你去南疆吧?”
“您去吧!儿子还有事没办完。”
“咱们一家子都在南疆……”
南疆?只想着自保,又怎么可能取得了天下。
我寄予希望的雄主,可不是周王府这样的。所以,周王府是周王府,我尹继恒是尹继恒,还是不相干的好!
第1386章 风云际会(26)
两人走的不快,像是走亲戚的小户人家,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了半个多月,都消消停停的,也没有遇到什么情况。
桐桐特别享受这个过程,遇到小城小镇,还可以跟尹禛一起去转转,买些小吃或是鸡零狗碎的东西。
许真是两人这个过程真不像是逃难,真就是一路安安稳稳的。
直到十八九天之后,从一个叫阳县的县城出发,走了大半日,据当地人说,下一个城镇特别远,中途要投宿的话,只能投宿在黑风岭。
黑风岭山高林密,想要从黑风岭过,需得穿过一道峡谷。想要近便一点,不走山路的话,只有那里好走。官道也是从这峡谷穿过去。
峡谷的进出口,都有官府设置的驿馆。来往的行人,都在这样的驿馆歇息。
两人甚至怕对方查看身份文牒,趁着夜里将白日里一个地痞恶霸给敲晕了,然后绑起来塞了嘴,扔到菜窖里呆着去了。这家伙家里什么东西都有,乱七八糟的,还有克扣的过路的行商的身份文牒,为的是讹诈些钱财的。有些人没有那么些钱,偷着跑了,身份文牒这东西,只要是良民,人家也不怕什么的。只要在某个地方能找到保人,也可以补办一个的。
桐桐挑了合适的揣身上,可出城的时候她心里还是犯嘀咕,这样的地方就跟哨卡一样,谁都得从这里过,那什么人都得从这里过一眼。
真要是想查人,年龄这一点就躲不过去。
一行两人,年纪就是十四五岁、十五六岁的样子。可能是两个少年模样,也可能是一男一女的模样。而且,真要是想找,只怕是画像人家手里也未必没有。
她在路上还跟尹禛商量:“看情况,要是地势尚可,咱们不投宿便是了。”
嗯!看情况再说。
可这人算终究不是天算,下半晌,山口好似就在眼前。这里风特别大,贯穿而过的风吹的人睁不开眼。
桐桐抬头看天色,“怕是要落雨了。”
这要是再淋了雨,病上一场,更不上算。
怎么办?
只能去投宿。
而且,越往前越知道这地方的厉害之处,官道的两边是丈余的深沟,许是地势低的缘故,山上的水下来,积在深沟里,下面如沼泽地一般。根本无法绕行。
桐桐打量了一遍,然后从骡车上下来,再细看了地势:“这一关不好过。”
“原路退回去……也不行。”
没错,这边堵着,那边得穿山的。山上比这个黑风岭更可怕,那里可能藏着土匪,藏着蓄意放逐的猛兽。光是叫自己想,利用地势,自己都能相处不下百种的法子杀人。那凭什么人家就想不到呢?
尹禛就说,“换衣服吧,藏不住,就不藏了,没有藏的必要了。”
好!
两人换了一身体面的衣裳,这小二十天洗的,脸上的蜡黄色已经淡了。桐桐重新将箭筒背在肩上,手里拎着剑。
两人坐在车辕上,缓缓的朝前面的客栈而去。
泥墙土院,一片草房,这就是黑风岭的驿馆。
才一到门口,马上有一伙计过来接了骡车,态度倨傲的很,“外地的吧,没给牲口带口粮吧。咱们这里喂牲口的草料可贵,一晚上二十文。”
尹禛递了一颗银豆子,“这骡儿,内子喜欢,只管用好的料喂,不短了你的银钱。”
这伙计这才抬眼细看,然后干干的笑了两声,接了银豆子,“客官里面请。”说着就拉了骡车去安顿,然后给靠在屋檐下的人使眼色。
那伙计转身朝正堂去了,“掌柜的,来了一男一女俩客人,年岁都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