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芽一样样的都记号了,然后带着人挨个的送礼去了。
尤其是韩家的,一个韩家,得送四份礼,当然是不能弄错了。
杨氏守在床榻边,韩宗敏去了一趟灵堂前,不知道是心里怄气了,还是吃了凉气了,越发的咳嗽起来,今儿竟是不能去了。
正叫靠着喂着热汤压压咳嗽呢,说是东宫送年礼来了。
杨氏重重的放下汤碗:“猫哭耗子。”
韩宗敏摆手,“很不必如此!年礼是大面上要过的,人家怎会失礼。去接待吧,客气些。”
杨氏就道:“很该快些接了奢家姐姐来,这些事我是应付不来的。”
韩宗敏便笑:“你呀!快去吧。”
杨氏果然就去接待了青芽,青芽奉上了礼单:“除非叫奴婢代问大爷好,听说又病了,储妃还特意叫了太医问询。除非说,她也懂些岐黄之术,若是方便,她出宫来瞧瞧。”
“那怎么敢惊动呢?”杨氏就道:“也无碍,就是西南四季如春,冬日里一件夹衣便可过冬,哪里见过这般的阵势?养养就好了。”
青芽便指了一箱子药材,“储妃听闻大爷有咳症,便将东宫库里存着的百年黄精找了出来。说是叫太医瞧着配药,该是对症的。”
谢储妃恩典。
青芽便不耽搁,直接告辞。
杨氏将匣子打开了,果然见到了很大个的黄精。她是知道的,这个林家女郎医术确实高明。现在林家药坊出的药,在军中极受欢迎,说是极其好用。也因着如此,好些人都从她讨要成药药丸。给自家郎君瞧病的太医说,而今圣上和娘娘除了请平安脉基本都不用吃药了,这储妃是个很孝顺的人,圣上和娘娘的身体,她亲自负责。宫里的人都不忌讳吃储妃配的药,据说是极好的。
要是送来的丸药,自家还真就不敢吃。
可送来的都是炮制好的药材,且一瞧都是上上品的药材,这还能害人?
这得从太医的手里过的。
一一都瞧过了,从这赏赐的东西上来,当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人家对自家不满。
是不是自家郎君想多了?
叫人将东西都给收了,拿了礼单进去递给韩宗敏,“都是都是好的,比宫里往年送到西南的不仅不差,还好了许多。”
韩宗敏瞧了,这给的不是好了很多,而是有些不便长途运输的如今都能送了,还有根据家里的情况,送贴心的东西来。像是这一味一味的药材,都是适症状的。
“药材都是完整的!且是上了年份,炮制的极好的药材。家里存的黄精只有二十年份的了,这百年的,实属难得。”杨氏说着就又低声道,“只是不止敢不敢用?”
怕什么?想多了,“朝廷不会叫自己死的!安心的用吧。”
好!
于是,便用了!宫里的太医,一直带着西南在家里养着的大夫,一起给瞧的,方子商量着拟定的。几个大夫不假他人之后,亲自给药材切片,配药,熬药,盛放在银碗里,杨氏亲手端了,送到韩宗敏手里的。
病去如抽丝,确实是好的慢了一些。
不过随着年关的将近,身子真的是一日好似一日了。不咳嗽了,整晚安枕不说,连夜里起夜的毛病都好了。饭食按时吃,特别有胃口。一天三顿,还能带上宵夜。
所以,赶在年前回来祭祖的韩宗道见到的大兄红光满面,人看上去精神昂扬,说话的声音还是不大,但却当真是中气十足。
不是说族叔去了,大兄悲伤过度,病了吗?
这是养好?
养好了就好!哥俩客套的说话,很亲热。一点也看不出来大兄对不做世子有什么不满。
祭祖了,也是大事。家里好些年没这么团圆过了。
虽韩冒允去世了,不好过分的喧闹,但是一起喝点素酒还是能的。
兄弟三个,韩嗣源和韩成颂执壶,老王爷不在,祭祖完又回皇陵,老哥俩过年去了。
挺好的日子,女眷也不去打搅。
酒菜摆好了,韩嗣源就敬酒,先从韩宗敏敬起,说了许多亲近的话。
韩宗敏一一都接了,大有我家有麒麟儿心怀大慰的样子。
接下来得韩成颂敬酒了,又是三个。
侄儿敬酒之后,两个弟弟一人有三杯。
这就十二杯酒了。
紧跟着韩宗敬又说:“这个事……我这弟弟的惭愧的很,都不好见大兄。借着这个机会,容弟弟给您陪个罪……”说着,起身就跪下了。
兄弟们之间你谦我让的,韩嗣源将酒壶递下去,已经换了四次酒壶了。
一壶酒三两重,这可不少了。
今儿这酒是烧酒,二锅的烧酒,是太祖早年自己烧造的。这玩意三两下肚就有了醉意了。
这都一斤多的量了,基本全被这老哥仨喝了。
第四壶喝完了,他将空酒壶递下去,低声吩咐道:“换成清水。不能再给喝了。”
韩宗道几乎不往醉的喝,今儿也确实是喝了不少了,便也道:“今儿喝好了,咱们兄弟聚在一起了,想什么时候喝,便能什么时候喝!”
韩宗敬忙道:“听二兄的!咱都听二兄的。”
这话才落下,就见韩宗敏‘啪’的一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震的桌上的杯碟跳了跳,然后就见他瞪着眼睛,指着韩宗道:“对!都听你二兄的!你二兄是谁呀?那是太祖养子,打小养在太祖膝下,是准备给长公主做驸马继承天下的……听你二兄的还能有错?”
这话一出,都愣住了。
说的这是什么呀?哪辈子的陈芝麻烂谷子了?
韩宗敬就说,“大兄呀,您是家中嫡长子,太祖再如何,是不会选了长子带走的,那只能是二兄了呀!”
“为何只能是你二兄,难道你不成?你与林家玉郎年纪相仿,林家玉郎成,你为何不成?”韩宗敏呵呵笑着,拍了拍韩宗敬的肩膀,“说到底,父亲还是更疼老二!更偏着老二。”
韩宗道的嘴角紧紧的抿起了。
韩宗敬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又继续劝韩宗敏:“大兄,您不能去,那依照长幼,自然该二兄。我与林三我俩年岁虽然相仿,但他在林家行二,也是次子嘛!咱别闹,这都哪一年的事了?您这是喝多了,走!歇着去!”
韩宗敏一把推开韩宗敬,又指着韩宗敬跟韩宗道说:“老二呀,防着点老三!咱们兄弟们之中,只你心最诚,只老三心思最鬼!”
韩宗敬面色僵硬了一瞬,就马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好!大兄说的都对!打小我就最鬼,老从二兄手里骗糖吃!好了,弟弟那不是小不懂事嘛!”
韩宗敏指着韩宗敬哼了一声:“看!鬼性马上露出来了吧!”
韩成颂一看,这情况不对呀!怎么说了这许多的轻狂话。父亲可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自来都是君子之态,今儿这是怎么了?刚才他还以为是父亲有意借着酒劲试探什么呢?
可现在看着,竟然不是!当真是面对亲兄弟就露了相了吗?这话怎么能随便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