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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古典名著同人)[红楼+聊斋]我在红楼话聊斋(143)+番外

作者: 玄月扶摇 阅读记录

若是在别的公侯之家,一个小爷身边贴身的人就有二三十个,无论怎么轮也轮不到一个守门的婆子。

但傅家一向勤俭持家,便是身为家主的傅玉衡身边,也不过贴身小厮两个,日常跟着出门的青衣也才四个。

至于别的小么儿,或洒扫或看门,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只是主子身边缺人的时候,他们凑过去应个卯罢了。

徐柱算是傅玉衡的弟子,傅玉衡也没亏待他,也给他安排了两个贴身小厮,还有两个丫鬟专门照管他的饮食起居。

伺候的人少,沾光的人也就广了,这婆子每顿也能混几口肉吃。

傅玉衡点了点头,便迈步走了进去,穿堂里又碰见伺候徐住的丫鬟,询问了一些饮食起居的细节。

那丫鬟都一一答了,看得出是用心伺候了。

傅玉衡夸了她两句,又叮嘱道:“徐小爷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个头窜得快,若是衣裳短了或紧了,一定要及时回禀公主身边的人,万不可怠慢了。”

国人自来讲究脸面,而且年代越是往前就越要脸。

若是自家人受了委屈,可以胳膊折在袖子里。

但若是让寄住在家里的客人受气了,那才是丢人丢到外面去了。

那丫鬟赶紧答应了,她手里还有活计,见傅玉衡没什么要问的了,便行了个礼退下了。

整个西院凡是向阳的屋子,放的都是书。

后来徐柱来了,傅玉衡就让人把向阳的屋子腾出一间给他住,又把府里另一处朝向正好,唤作槐梦斋的阁楼改做了一个小书房。

从西院里腾出来的书,就挪到了槐梦斋里。

傅玉衡走到徐住屋子的窗外,见百叶窗支着,一蓬头少年正坐在窗前的书桌旁,全神贯注地看书。

没有老师不喜欢刻苦的学生,傅玉衡也一样。

他见徐柱读书认真,微微点了点头,身子向后侧了侧,想看看对方读的什么书。

这一看不打紧,傅玉衡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

但见那书上有“吕岩”,“翠娥”,“魏舍”等名字,却不正是元杂剧《黄粱梦》?

他当即就要发作,转念又一想:我前世上学的时候,也不喜欢看正经课本,倒是武侠小说玄幻小说偷看了不少。

这辈子之所以发奋刻苦,还不是因为家里贫困,不努力就要被这个吃人的时代所吞噬?

是社会的毒打催着我不得不刻苦,如今又何必以此充老资格,不由分说就去苛责另一个不爱读正经书的孩子呢?

想到这里,他微微从窗边退开了些,轻轻咳嗽了两声。

大概徐住自己也知道,看闲书不可取,因此虽然看得入迷,也总有一两分心神留意着四周。

那两声咳嗽虽轻,他就立刻警醒,迅速把手中书合上,扭头看向窗外。

“先生。”看见傅玉衡,他赶紧起身行礼。

傅玉衡撇了一眼被他放在书案上的那本书,但见封皮儿上写着《四书集注》的字样,心下不有好笑。

果然,无论是哪个年代,学生糊弄家长和老师的手段,皆是一脉相承,相当侮辱长辈的智商。

他装作一无所知,让徐住免礼,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又慢悠悠地抬步进门,慢悠悠地走到了徐柱身边。

徐住并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只觉得这个过程十分漫长,似乎有几只小蚂蚁在他心尖上爬来爬去,既刺挠,又无处抓挠。

眼见先生过来了,纵然他心里再不情愿,也得让开位置,把书案的正位让给了傅玉衡。

傅玉衡是一点不客气,撩开衣摆就坐下了。

“今日的功课可写完了?”他一边问,一边像是随手拿起那本“四书集注”,右手已搭在了书的左下角。

这是他从前世带过来的习惯,哪怕这辈子读的书都是从右往左的竖排版,该用左手翻页才顺,但他还是习惯右手翻页。

徐柱跟着他也有一段时日了,知道这是他翻书的起手式,一颗心当时就提了起来。

“已经写完一篇了,另一篇还没有头绪,弟子想着再酝酿一番,等下午再写。”

他如今的作业已经不是背写释意了,而是一天两篇策论。

早上他去找傅玉衡,把昨天写的策论交上去,再领了今天要写的题目,就回来自己琢磨。

这一整天的时间都是他自己安排,只要把功课写好就成。

“嗯。”傅玉衡应了一声,终于翻开了封皮,“哟呵,《黄粱梦》?”

徐柱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先生,弟子知道错了,还请先生责罚。”

傅玉衡也没叫他起来,笑眯眯地问:“知道错了?那你说说,错哪儿了?”

见老师非但不恼,还满脸挂笑,徐柱禁不住浑身一抖,暗想:老师不会是气狠了吧?

再想想自己读书的时候偷看闲书,辜负了老师的期望,老师怎么气都是不为过的。

他赶紧认错,“弟子不该偷看闲书,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先生不要对弟子失望。”

虽然老师对他基本放养,但时间长了他也能感觉得到,这种教导方式,其实是最适合他的。

因而在他心里,傅玉衡就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好老师,会对他因材施教,不会嫌弃他理解能力差。

他实在是不愿意让老师失望。

“好了,你先起来吧。”

傅玉衡叹了一声,见他执意不起,便起身走过去把他拉了起来。

“我也没禁止你看闲书,只要你将功课做好,看些闲书放松一下也无所谓。”

毕竟这个时代的娱乐不多,看闲书真的是难得的消遣了。

“啊?”徐柱却是一呆,只觉茫茫然不知今夕何夕。

——这种话,真的是师长说出来的吗?师长不是应该严厉制止,并来一通长篇大论的批评教育吗?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却等来了理解和包容,脑子一时卡壳,完全反应不过来。

傅玉衡好笑地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怎么,傻了呀?”

“嘿嘿。”徐柱回过神来,傻笑着摸了摸被弹过的地方,心下有种莫名的触动。

——若是我爹不那么混账,我们父子感情好的话,我干了傻事,我爹是不是也会这般又好气又好笑地弹我额头。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不过上天待他也不薄,没有给他一个好父亲,却给了他一个好老师。

“行了,别傻笑了。”傅玉衡笑着白了他一眼,“若不是看你最近的功课没有退步,还略有进益,今天少说也得赏你一顿戒尺。”

这可不是吓唬他的,虽然他上辈子许多家长的提倡沟通式教育,认为打孩子会让他们产生逆反心。

但这些家长里,绝对不包括傅玉衡的亲妈。

毕竟他上辈子可真是太皮了,打小就是个熊孩子,长大了又成了个二世祖。

如果不是他妈卡得严,那大学文凭都得是买来的。

这辈子他读书的时候,纵然已是十分刻苦,却仍没逃脱严师的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