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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重生)(28)

窦可灵一听自己辛苦经营最后进了谢云初与王书淮的口袋,心里跟剜去一块肉似的,对着丈夫便是拳打脚踢。

公爹就是个混不吝,竟撺掇着儿子们做些不靠谱的事。

银子已经花了,上是公婆之命,下是自家兄弟,窦可灵有苦说不出,最后只一脚将丈夫踹下床,睡闷觉去了。

许时薇倒是没窦可灵这般凶悍,只管拽着丈夫的袖子哭,哭得四爷王书同脑筋发胀,四爷是个闷葫芦,不懂如何安抚妻子,最后干脆将人扛起往床榻一扔,径直便压了上去,那许时薇只有喘息的份,哪还管银子不银子的事。

翌日,王书淮夤夜回府。

明贵亲自将这份价值不菲的寿礼恭敬地送到他眼前。

挺拔的男人换下宽大的官服,穿着一身月白的直裰,目光不经意往那锦盒一瞥,

“怎么回事?”

明贵笑眯眯把锦盒打开,面朝王书淮的方向,比了比手,“二爷请看,此鬼工球巧夺天工,世所罕见,是老爷太太,三爷四爷和小姐合伙送给您的寿礼呢。”

王书淮微愣,狭目低垂在鬼工球上定了片刻,他这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倒是看不出多么欢喜,只不过随后将此物把玩在手心,一直没搁下,明贵便知是满意。

王书淮喜欢此物不算秘密,少时读书自个儿便雕过三层和田玉鬼工球,而眼前这个象牙鬼工球却有七层,精益的匠工少说也得三月,换做他忙里偷闲得一年功夫。

家人一片心意,王书淮只好收下,“过于破费了。”

明贵笑,“您这是二十及冠礼,老爷太太慎重也在情理当中。”

王书淮叫明贵退下,开始端详眼前这鬼工球,也叫同心球。

此物通体成乳白色,层层镂空,每一层雕刻的花纹不一样,最外一层雕着龙凤呈祥,他寻来一小小的银针往里拨动,第二层的图案徐徐从镂空处转过,是象征四时如意的春夏秋冬四景图,第三层花开并蒂,桑结连理,第四层花好月圆,第五层多子多福,第六层琴瑟和鸣,最里一层则是同心永结,仿佛还刻了字,夜里光线照不进去,王书淮没细看。

花纹繁复,精巧绝伦,寓意又好。

瞧这线条妍丽柔美,莫不是女匠师所作,王书淮心生佩服,把玩好一会,将之搁在底座,收在身后的暗箱。

第16章

连着下了数日的雨,至四月二十六这日放了晴,露珠沾满葳蕤夏草,数百芍药妍展花姿,如喷火蒸霞,离着王书淮寿辰只剩六日。

清晨三太太便唤来谢云初,商量寿宴的事,其他太太奶奶都坐在垂花厅喝茶,隔着一隅水,便是一水榭,笑声穿林度水而来,别有意境,正是府上姑娘们在那头观花修竹,饮酒作诗为乐。

谢云初当着众人的面大包大揽,“宾客名单由三婶做主,其余厨膳布置一类悉数交给侄媳吧。”想必旨意很快下来,先把活儿揽在手上,省得三太太浪费。

三太太闻言露出赞赏,“瞧瞧,若是我家老五能得像初儿这么能干的媳妇,我做梦都要笑醒。”三太太膝下一儿一女,五爷与二姑娘,皆在议亲之时,因是长公主与国公爷的嫡孙,在京城炙手可热。

二太太姜氏只当谢云初对着三太太献殷勤,呕得要死,别扭地哼了一声。

帘外竹声如吟,三太太交待谢云初要注意些什么,谢云初垂首默听。少顷,前方游廊处奔来一仆妇,瞧模样显然是受了巨大的惊吓。

三太太瞧此人面熟,是府上有头有脸的婆子顿时作了脸,“这会子做什么吓成这样,这里头坐着一屋主子呢,成何体统。”

坐在上首的大太太认出是自己身边的管事嬷嬷,心微的一沉,连忙欠身问,“怎么了这是?”她毕竟不是王家正经的当家太太,说话也少了几分底气。

那仆妇扑跪在她跟前,泪如雨下,“太太,咱们大爷方才被人抬了回来,说是游街时不知被个什么人给浇了满身墨,那人更是扬言要跟咱们大爷比武,咱们爷书生出身,哪会什么功夫啊。”

大太太摇摇欲坠,“怎么可能?”

三太太脸色顿时阴沉,“简直是无法无天。”

不一会将跟着大爷王书照的小厮给唤来,问清楚缘故。

那小厮一把鼻涕一把泪泣道,

“那人五大三粗,号称是西楚靖安王府的家将,说是此次入京,要挑战咱们国公府的嫡长孙,寻国公爷了结恩怨。”说到最后,他嗓音压得极低,偷偷瞄了一眼姜氏。

这话一出,垂花厅内好一会都没人说话。

国公爷与西楚靖安王这段恩怨,阖府皆知。

论理,靖安王府寻仇的对象该是王书淮,而那大老爷王宾自两岁便跟着母亲到了王家,外人均把他当做国公爷嫡长子,是以寻仇寻到了长房头上。

事情微妙之至,便是三太太周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转圜。

大太太眼泪汪汪,惊得半个身子瘫在圈椅里,既委屈又愤怒。

姜氏则默默拂了一把额,头一回庆幸有人漠视了王书淮嫡长孙的身份。

谢云初就没这么侥幸了,她深知长公主旨意很快会下来,王书淮必定会被推去风口浪尖,前世是弟弟替他挡了灾,今生她把弟弟拘在书院,那王书淮该怎么办。

不是不担心的,即便对他冷了心,他到底是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太太们很快散了,谢云初跟在姜氏身后回二房,等到了没人处,姜氏便按捺不住幸灾乐祸,

“瞧见没,这叫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不是要占着嫡长孙的名头么,可好,人家寻仇寻上门来啦,让他们头疼去吧。”

姜氏眼皮子浅,没有远虑,谢云初没功夫搭理她,送她至宁和堂便回了房。

果不其然,至傍晚,宫里传来消息,长公主即将在皇宫给王书淮行冠礼,这个消息顿如闷雷砸在二房头顶上,不仅不能出个声,还得感恩戴德。

姜氏差点哭倒在丈夫怀里,

“干嘛把我的淮儿推出去,好处他们占着,锅咱们顶着,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

后面半句话被二老爷给捂在嘴里,他又怒又慌,

“你少说两句,唠叨这些能顶个屁用。”

二老爷也是急得语无伦次,回过神来瞥见底下媳妇儿子纷纷垂首,懊恼自己失言,神色讪讪的,默了片刻,他看向谢云初,

“初丫头,你在长公主面前有几分薄面,明日晨,你入宫求见长公主,请长公主示下,此事该如何应对。”

谢云初心知此路不通,“父亲,要不等二爷回来咱们先商量,再做决断如何?”

二老爷被她这么一提醒,也知现在去寻长公主过于冒失,此事关系重大,国公爷定会回来给个说法,二老爷从未像今日这般憋屈,一双深目红彤彤的,额头青筋毕现,满腔委屈无数发泄。

王书淮是二房的主心骨,一旦他出了事,二房永无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