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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重生)(246)

王书淮目光在林希玥尸身上定了一瞬,面色冷然扬起手,“三军听令,我王书淮奉晋宁帝遗诏,拥昭德郡王复位,顺应大势者,免死,挡我路者,杀无赦!”

修长的手指往长空一划,将士们如黑云一般朝奉天殿笼罩而去。

信王的大军见大势已去,投降者众,至寅时王书淮终于杀上奉天殿。

信王毕竟久事疆场,将余下精锐调入殿内,守住各处要道,并将长公主,皇后及原先那一半拥趸他的朝臣控制在掌心。

这些朝臣里头有六部九寺十五位堂官,及其他要员。

王书淮纵容再狠,也不能看着整个官署区陷入瘫痪。

这是信王谈判的资本。

火色灼灼将整个奉天殿映得通明。

素日庄严肃穆的大殿横七竖八零落着不少尸身,长公主依旧端坐在蟠龙宝座之上,信王立在她身侧不远处,手里捏着皇后,底下则是以陈宣庆为首的三十位朝中大员,大家神色各异,有人惶恐,有人懊悔,还有人抬不起头来。

信王将重兵压在门口与王书淮等人对峙。

国公爷目色在长公主身上落了落,问信王道,

“朱昀,你今日死路难逃,何苦做无畏挣扎。”

信王拿着一柄匕首往长公主脖颈搁了搁,嘴角擒着凉凉的笑,“你说呢?说来国公爷心若渊海,我辈不及啊。”

这是笑话国公爷与长公主那段荒唐的婚事。

国公爷面色沉凝不动。

王书淮瞥了一眼祖父戒备的神色,轻声与他老人家道,

“祖父,您到一边歇着,这里交给我!”

信王明显利用长公主与国公爷之间的旧事做文章,王书淮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国公爷扭头看着他,嘴唇微微一抽,“书淮…”

王书淮静静迎视他的眼,神色不为所动,立即有侍卫上前,恭敬地要去搀国公爷,国公爷凝立没有挪步,

祖孙俩四目相接,国公爷见王书淮神色无比坚定,心忽然揪得厉害。

身后镇国公抱着林希玥尸身痛哭,昭德郡王倚在一旁哀痛,其余大臣护在昭德郡王左右,没有人敢管王书淮祖孙这段官司。

跟着入宫的三老爷和四老爷自然明白王书淮的意思,急得发慌,

“书淮,那好歹是我们的母亲,你多少留些情面。”三老爷王章语气急切,

四老爷又立在台阶下朝他恳求道,“书淮,求你保住我母亲的性命,往后王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书淮脸色没有半丝波动,他要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堂,长公主野心重重,又有弑君之嫌,这样的人留不得,朝野不少臣子是长公主的故旧,一旦留下她,后患无穷。

无论是信王还是长公主,他皆要连根拔起。

再次摆摆手,侍卫将国公爷搀去一边。

信王阴狠狠盯着王书淮,被他气定神闲的模样给气笑了。

王书淮已搭弓上箭,立在殿门口对准信王,兵戈一触即发。

信王见状,立即揪住皇后往前一挡,

皇后双手被缚在身后,气得大骂信王,

“你个奸诈之辈,我帮了你,你竟是恩将仇报。”

信王无奈道,“生死关头,皇后娘娘,得罪了。”

眼见信王拿国母威胁,前方的将士有所忌惮,王书淮则眼色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诱百官女眷出城,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国母?”

手一松,嗖的一声,箭矢脱弦,擦过数位将士的头顶正中皇后胸口,皇后一口鲜血喷出,死不瞑目地盯着王书淮的方向。

信王将皇后往旁侧一扔,纵身闪开。

看来王书淮是不打算受胁迫。

“拿着百官女眷做威胁,如今又想利用朝臣换取狗命,朱昀,你就这点本事?”王书淮挺拔立在殿前,皎然如玉的俊脸如罩冰洌,

朱昀看着那个岳峙渊渟的对手,有那么一瞬的挫败,

“半年前你截杀成玄先生,为的就是将林希玥送入我身边,获取我信任对吧?”

王书淮道,“没错,成玄一死,你身边无人能勘破林希玥的底细,一举两得。”

信王不甘道,“你从西楚国都奔回京城,少说也得五六日,你出发时,我尚还在榆林,这么说你早有防备?”

王书淮笑,“三年前我便查到你利用边城商户偷卖铁器,铸造兵器,上次你暗中使人伪装成流民截杀太子,我顺藤摸瓜,查到你在太行山的深山里豢养了一批军士,故而暗中着人窥测动静,见你们已经预备着造反,便即刻从西川赶回。”

信王语气发狠,“但是你赶回来的时间不早不晚,掐在我与长公主两败俱伤之时入城,王书淮,你可真狠,这些年一直在暗中窥测时机,就等着我父皇这一脉互相缠斗,你坐收渔翁之利。”

王书淮在殿前缓缓踱步,笑道,“你知道的太晚了些。”

朱昀给气笑了,每每想到自己不过是鹬蚌之争的棋子,帮着王书淮清除了障碍,最后竟还落在他手中,便怒火翻腾。

这口气他咽不下。

王书淮手握遗诏与传国玉玺,既承了正统,也顺应了天命,他负隅顽抗已无意义,甘心吗,自然不甘心,多年谋划毁于一旦,怎么可能甘心,只是就这么死在这里,更不甘心。

暗卫首领侧身过来,一面警惕四方,一面低语,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您回到边关,咱们还有退路。”

信王面沉如铁,思索着对策。

此时殿中一位朝臣忽然往旁边圈椅窜了一下,惹得信王眼神一闪。

殿外的王书淮察觉他分神,眼捷手快射来一矢,这一箭正中信王肩口,信王也甚是霸烈,闷声不吭将箭矢一折,扔去一旁,殿内再次响起短兵交接的锐声。

王书淮紧接着连射三箭,迫得信王在地上翻滚,最后躲去蟠龙宝座一侧,想起长公主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回了城,信王忽然有了主意,用匕首抵住她喉间,低声道,“姑母,你如何回的城,外头王书淮已奉昭德郡王为帝,咱们姑侄已无活路,不若我带您一起逃?”

长公主自然猜到他是什么意思,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始终凝着洞开的殿外,语气淡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自从选了这条路,长公主从未想过后退,左右是死,她想死的体面一些。

信王语塞,长公主不怕死,总有怕死的,旋即使了个眼色,暗卫首领拧着长公主几位随从去后殿审问。

王书淮对着殿内的朝臣寒声吩咐,

“躲去两侧!”

朝臣二话不说纷纷抱头躲去柱子后或墙根下。

这下王书淮再无忌惮,带着弓箭手立在矛兵之后,再次朝殿内漫射,国公爷见状顿时急唤,

“书淮,留长公主一命!”

那毕竟曾是他的妻,三个孩子的母亲。

等昭德郡王继位,长公主羽翼被除,再无插手朝政的可能。

王书淮的箭已脱弦离去。

长公主眼睁睁看着箭矢正对眉心而来,锋锐的银芒在眼底无限放大,她缓缓闭上眼,岿然不动。